价格?赵高控制的罗网商号“天工阁”根本不屑于明码标价。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告示:“缘者得之。”可谁都知道,想要成为这“有缘人”,门槛高得吓人。一千两白银?那只是敲门砖!真正的成交价,往往被权贵们自己哄抬到三千两、五千两!更有甚者,为了一块刻有特殊花鸟纹样的“限量版”,礼部尚书夫人咬牙典当了祖传的南海明珠项链;镇远伯夫人变卖了京都最繁华地段的两间绸缎庄;连一向以清廉着称的御史大夫王清正,其夫人也悄悄典当了几件御赐的宫中古玩……
“临江侯,抵押江南三处膏腴田庄,换琉璃盏三套,玉髓凝脂皂十盒…”
“安平伯,变卖祖传西山玉矿三成股,得现银八万两,尽数购入‘天工阁’货物…”
“光禄寺卿,私动宫中贡品库金丝楠木料十方,与黑市商人交易,套现五万两购皂…”
陈明远看着手中另一份由各地快马加鞭送来的、沾染着汗水和恐惧气息的密报清单,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财富,帝国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荒北!与之对应的,是南庆国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更可怕的是,由于权贵们将大量现银用于抢购这些“奢侈品”,市面上的银根骤然紧缩,米价、布价已经开始悄然上涨,西市已有饥民聚集,喊出“米贵如珠”的怨言!
“此乃动摇国本啊!”陈明远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空无一物的银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仿佛看到一只无形而贪婪的巨手,从荒北伸出,扼住了南庆的咽喉,正一点点将帝国的精血吸食殆尽!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位被贬荒北、如今却裂土封王的九皇子——叶宇!这哪里是什么奇珍异宝?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是蚀骨吸髓的毒药!
西山冷宫,残阳如血。
曾经煊赫一时的二皇子李云睿,如今身着粗布麻衣,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夕阳的余晖穿过高墙上狭窄的铁窗,在他脚边投下狭长而扭曲的光斑,如同一条垂死的蛇。院外隐约传来禁军巡逻的沉重脚步声,更衬得这座囚笼死寂得令人窒息。
“殿下…”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是追随他二十余年的老内侍福安,此刻也穿着一身破旧宫人服饰,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孤零零地放着最后两块“玉髓凝脂皂”。那温润如玉的皂体,在昏黄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清冷的雪莲幽香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曾经能让他心旷神怡的味道,此刻却像是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府库…府库真的空了…”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冷汗涔涔,“上个月为了那套‘北斗七星盏’,已经动用了娘娘留下的最后体己…京都的田庄铺面,能抵押的都已抵押给‘汇通’钱庄了…外面…外面还在催缴‘天工阁’的尾款一万两千两…”他不敢说,连二皇子妃偷偷带进来的几件压箱底首饰,昨日也被殿下命他悄悄送去了当铺。
李云睿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皂体。触感依旧温润细腻,香气依旧沁人心脾。但这块价值数千两白银的“神物”,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颤。他猛地抓起一块香皂,五指死死攥紧!那温润如玉的触感,清冷沁脾的幽香,曾经带给他无上愉悦和虚假的优越感,此刻却像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抵押?拿什么抵押?”他神经质地低吼,声音在空旷的冷宫庭院里回荡,带着一丝疯狂的回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空荡荡的、只剩下石桌石凳的庭院,最终死死盯住墙上悬挂的一幅残破的舆图——那是南庆北境与荒北接壤的“龙脊山脉”矿脉图,其中用朱砂隐秘地标注着几处皇家秘而不宣的小型精金矿点。那是历代庆帝为防不测而预留的后手,是皇室最后的隐秘资产之一!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在他被囚禁的、充满怨毒和屈辱的脑海中滋生、膨胀,最终炸裂开来!
“把…把北山丙字三号矿的地契…押给‘汇通’!”李云睿的声音嘶哑而决绝,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告诉他们,本宫只要现银!立刻!马上!”他要用这皇室最后的根基,去换取那麻痹痛苦的虚幻稻草,去购买那来自荒北的、叶宇用来羞辱他、榨干他的“神物”!仿佛只有这些冰冷华贵的物件堆砌在身边,才能证明他李云睿依然“存在”,依然“高贵”,哪怕这高贵早已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脆弱得如同肥皂泡。
“殿下!不可啊!那是…那是…”福安骇然失色,扑上来想劝阻。那是国之命脉!一旦被外人掌控或被庆帝知晓…
“滚!”李云睿猛地站起,一脚将忠心耿耿的老仆踹翻在地,状若疯魔,“本宫还没死!还是皇子!快去!否则诛你九族!”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彻底被贪婪和绝望吞噬的疯狂。
福安连滚爬爬地退下,苍老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甬道尽头。李云睿颓然坐倒在冰冷的石阶上,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消失。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紧紧攥着那块香皂,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惨白如骨。殿内死寂,唯有那清冷的雪莲幽香,丝丝缕缕,萦绕不散,如同一张来自荒北的、无声嘲讽的巨网,将他连同整个南庆的根基,紧紧缠绕,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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