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号角撕裂荒北的天空,化神境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川,从九天之上倾轧而下。神庙使者悬浮于云端,宽大的白袍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唯有那双俯瞰众生的眼眸,流淌着冻结万物的漠然。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没有吟唱,没有蓄力,仿佛只是随意拂去一粒尘埃。
“千里冰封。”
淡漠的声音如同天宪,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咔——嚓嚓嚓——!”
肉眼可见的冰蓝色波纹以他为中心,海啸般向着荒北城外的广袤平原急速蔓延!波纹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强行凝固。奔腾的河流瞬间僵直,化作扭曲的冰雕;苍翠的针叶林刹那失去所有生机,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松针都覆盖上厚厚的坚冰,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而绝望的寒光;来不及逃窜的野兔、麋鹿,甚至振翅欲飞的鸟雀,都在奔跑或飞腾的姿态中被永恒的寒冰封印,惊恐凝固在它们最后的眼神里。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冻土开裂,又被更厚的冰层强行弥合。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过这片新生的冰原,带起漫天冰晶,发出厉鬼呜咽般的尖啸。仅仅数息之间,生机勃勃的荒北原野,化为一片死寂的、闪烁着诡异幽蓝的寒冰地狱!刺骨的寒意穿透厚重的城墙,狠狠扎进每一个守城士兵的骨髓里。
城头上,叶宇玄黑的大氅在寒流中猎猎作响,他挺拔的身躯如同钉死在城砖之中。身后,是无数张苍白、因寒冷和恐惧而微微扭曲的脸庞。大雪龙骑的战士紧握着冰冷的兵器,指节发白;秦锐士阵列如山,但那铁血煞气仿佛也被这无边的寒意压制,微微凝滞。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城墙。凡人之躯直面神明之怒,那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几乎要压垮紧绷的神经。
“陛…陛下…”一名年轻的新兵牙齿格格打颤,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那…那还是人吗…”
绝望的阴云,悄然爬上许多将士的心头。
“哼!”一声冷哼,如同闷雷炸响,瞬间撕裂了死寂的空气。
杀神白起一步踏出,立于叶宇身侧。他没有看那冰封千里的恐怖景象,血红的披风在寒风中怒卷如旗,冰冷的眸子扫过身后微微骚动的军阵,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的铿锵,穿透寒风,狠狠砸进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短短八字,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每一个出身老秦故土的锐士心头!那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战歌,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宿命!
“血不流干——”白起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裂!
“死不休战!!!”三十万秦锐士的咆哮,汇成一股撕裂苍穹的声浪巨潮!那声音是如此整齐划一,如此狂暴决绝,瞬间冲散了弥漫的恐惧!前排的锐士猛地用戈矛顿地,发出沉闷而整齐的轰鸣,后排的弓弩手狠狠拉开弓弦,肌肉贲张!一张张因寒冷而苍白的脸,瞬间被狂热的战意烧得通红。眼中的恐惧被更深的血色取代,那是秦人骨子里对死亡的无视,对军令的绝对服从,对胜利的疯狂执念!煞气再次升腾,这一次,更加凝练,更加狂暴,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凶兽,对着云端的神明发出不死不休的挑衅!冰冷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铁血煞气点燃,变得灼热。
叶宇眼中精芒爆射,白起这一吼,抵得上千军万马!他猛地抬手,声震四野:“公输班!破冰!”
“诺!”早已等候在城墙内侧制高点的公输班,须发皆张,双目赤红。他狠狠挥下手中的令旗。“放!”
嗡——!
城墙后方,数十架经过特殊改造、体型庞大的“破冰怒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足有儿臂粗的特制巨箭,箭头并非锋锐,而是包裹着厚厚一层暗红色的胶泥状物质——公输班以硝化甘油为核心,混合了硫磺、猛火油、磷粉等十几种狂暴燃烧物的终极燃烧弹!巨箭拖着长长的、刺鼻的硝烟尾迹,如同数十条咆哮的火龙,悍然撞向那急速蔓延而来的冰蓝色波纹!
“轰!轰轰轰轰——!”
火龙与冰潮狠狠撞击!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刺目的白光与灼热的烈焰瞬间吞噬了碰撞点!没有水汽蒸腾,只有狂暴到极致的能量释放!暗红色的胶状物在撞击的瞬间猛烈爆开、飞溅、附着,随即被引燃,化作一片覆盖数十丈方圆的恐怖火海!极致的高温疯狂舔舐着蔓延的寒冰。坚硬的玄冰在这毁灭性的高温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汽化!冰蓝色的波纹被硬生生遏制、撕裂、烧穿!炽热的狂风裹挟着焦糊的冰屑和刺鼻的硝烟,倒卷回城墙,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挡住了!挡住了!”城头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呼喊。士兵们看着那被烈焰暂时撕开的冰封地狱,看着那火墙之后依旧葱郁的山林,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凡人之火,竟能焚神之冰!
“哼!雕虫小技!”云端的神庙使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取代。他五指张开,对着城头方向,凌空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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