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使者陨落的冲击,如同灭世海啸掀起的第一个浪头,穿透了万里山河,狠狠拍在了南庆京都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深处。
“噗——!”
正在调息的庆帝,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大口心头精血,猩红粘稠的血液如同泼墨,将他面前价值连城的寒玉蒲团染得一片刺目。他体内原本如大江奔涌的雄浑真气,瞬间陷入狂暴的逆流,冲撞着四肢百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
京都,皇宫,静室。
盘膝而坐的庆帝,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那张因修炼而常年保持威严红润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金纸。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入骨髓的茫然,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支柱。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死死捂住剧痛如绞的胸口,那里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撕裂!这不是内伤反噬,而是一种血脉相连般的根基崩断,一种信仰支柱轰然倒塌带来的灵魂剧痛!
“陛下!” 侍立在外、修为深厚的太监总管陈萍萍瞬间感应到异状,如鬼魅般闪入静室,看到庆帝的惨状和地上的血迹,饶是这位以阴狠深沉着称的“暗夜之王”,也骇然失色,“陛下!您…您这是?”
“神使…” 庆帝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颤抖,“陨落了…荒北…叶宇…他…他竟然真的…”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和彻骨的寒意。
陈萍萍如遭雷击,僵立当场!作为庆帝最核心的心腹,他深知神庙使者意味着什么——那是庆帝对抗神庙、掌控南庆、乃至图谋大陆的终极底牌!是凌驾于凡俗之上,近乎神明的存在!它…陨落了?被那个被贬黜到苦寒之地的九皇子…屠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陈萍萍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九品巅峰强者,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荒北…叶宇…他究竟掌握了何等恐怖的力量?连神庙使者都能斩落凡尘?
庆帝挣扎着想站起,身体却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踉跄了一下。陈萍萍急忙上前搀扶,触手所及,只觉庆帝的身体冰冷僵硬,微微颤抖,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这位曾经雄视天下、算无遗策的帝王,此刻眼中只剩下灰败的绝望。
“不可能…绝不可能…” 庆帝失神地喃喃自语,目光空洞地望向荒北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看清那片冰原上发生的惊天之变,“神庙使者…化神之威…怎会…怎会败于凡人之手?叶宇…他凭什么?!”
他猛地推开陈萍萍,踉跄着扑到静室墙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南庆坤舆全图》前,手指颤抖着,死死戳在代表荒北的那片贫瘠、苦寒的疆域上。指甲划过坚韧的兽皮地图,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留下几道深痕。
“朕!将他贬到那里,是要他死!要他像野狗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冰雪里!死在太子的算计里!死在二皇子的毒手里!” 庆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怨毒,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陈萍萍,“陈萍萍!你告诉朕!他凭什么没死?!他凭什么能拉起几十万大军?!他凭什么…能屠神?!”
陈萍萍深深低下头,不敢直视庆帝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他知道,庆帝此刻的质问,并非真的需要答案,而是信仰崩塌后的疯狂宣泄。
“朕的谋划…朕的江山…朕的…” 庆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苍凉。他背靠着冰冷的地图,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那滩尚未凝固的、属于他自己的心尖血上。华丽的龙袍下摆浸染了污浊的猩红,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尊严被彻底践踏。
他想起自己将叶宇贬往荒北时,叶宇眼中那隐忍的冰冷;想起神庙使者降临南庆时,那睥睨众生、视凡人为蝼蚁的漠然神威;想起自己将神庙使者引向荒北时,那份自以为掌控一切、借刀杀人的得意…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此刻扎向他心口最锋利的刀!
“完了…全完了…” 庆帝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显得格外凄惨,“神庙震怒…南庆…再无依仗…叶宇…他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京都…”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静室。陈萍萍的心,也沉入了无底深渊。他知道,庆帝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现实。失去了神庙使者的威慑,南庆在荒北那支能屠神的铁军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而叶宇…那个从地狱归来的九皇子,绝不会放过京都,放过庆帝!
荒北,战场边缘,阴云密布。
另一名神庙使者悬浮在半空,周身原本璀璨夺目的神圣光辉,此刻却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火,明灭不定,剧烈地摇曳、波动着。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如同大理石雕刻般的冷漠与傲慢,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情所取代——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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