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仁慈而残忍地,再次将他抛回原点。
这一次,他冲出公司,没有选择堵塞的车流。他冲进车水马龙,在刺耳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咒骂中亡命狂奔,像一个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冲上楼,撞开家门——厨房里,榕越正背对着他,哼着歌翻炒着锅里的肉片,身影安然。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巨大的冲力让两人都撞在料理台上,锅铲“哐当”掉地。
“鹤栾?你……你怎么回来了?”榕越惊魂未定,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愕然地看着他煞白的脸和额角滚落的汗珠。
“走!快走!”张鹤栾喘息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外拖,声音嘶哑,“离开这里!马上!”
“等等!鹤栾!火!关火啊!”榕越被他拖着,惊恐地回头看向灶台上跳跃的蓝色火焰。
“别管了!”张鹤栾吼道,只想立刻把她带离这个诅咒之地。就在两人拉扯着冲过客厅时,头顶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裂响。张鹤栾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巨大的灯体正脱离天花板的固定,带着死亡的阴影,直直朝他们头顶砸落!
“小心!”他只来得及将榕越狠狠推开。沉重的玻璃和水晶轰然砸下,碎裂声震耳欲聋。飞溅的碎片如密集的冰雹,瞬间将他吞没。剧痛中,他看到被推开的榕越摔倒在几步之外,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他,嘴唇翕动,似乎在喊他的名字,但声音被巨大的碎裂声彻底淹没。随即,他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汹涌而下,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榕越惊骇欲绝的脸庞。
黑暗再次温柔地拥抱了他。
冰冷的地板。日光灯管。5:46。
张鹤栾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从茶水间冰凉的地砖上坐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一片死寂的灰烬。他不再狂奔。他像个幽灵,沉默地飘出公司,打车,报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这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年轻人,识趣地没有搭话。车流依旧缓慢蠕动,张鹤栾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的边缘,指节泛白。
他到家时,火已经烧起来了。浓烟从厨房的窗口滚滚涌出,楼下聚集着惊慌的人群,消防车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他抬头,望着那扇熟悉的、此刻正被黑烟吞噬的窗口,像一尊凝固的石像。火被扑灭了。他又一次看到了白布覆盖的轮廓。警察沉重的“节哀”二字像冰冷的铁锤,反复锻打着他的神经。他麻木地点头,甚至没有去掀开那片白布。
一次,又一次。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提前打电话警告(榕越在关窗时失足坠楼);冲回家强行带她出门(楼道年久失修的栏杆断裂);甚至谎称自己车祸重伤骗她立刻打车来医院(她乘坐的出租车在高架桥上被失控的货车追尾)……每一次,他都精准地回到起点——冰冷的公司地板,手机屏幕上永恒不变的5:46。每一次“重启”,榕越死亡的场景都如同精心编排的残酷戏剧,在他眼前反复上演,每一次都更诡异,更绝望,更清晰地昭示着命运那不可撼动的恶意。希望如同沙漏里的细沙,在一次次徒劳的奔袭和锥心刺骨的“再见”中,无可挽回地迅速流逝。
又一次,他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动作。他躺了很久,直到茶水间有人推门进来,被他躺在地上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慢慢坐起,无视对方惊疑的目光,像一具提线木偶,迟缓地走出公司。他没有打车,也没有奔跑。他只是沿着人行道,一步一步,机械地挪动着双腿。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破旧口袋。
他走到家附近的公园,远远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榕越穿着那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安静地坐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侧影在暮色中显得单薄而忧伤。他走了过去,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你来了。”榕越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暮色。
张鹤栾在她身边坐下,长椅发出轻微的呻吟。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尖。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像铅水一样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鹤栾,”榕越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哀伤,仿佛洞悉一切,“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而你,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过去,回到我还活着的时候,去救我……”
张鹤栾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却努力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但是,你明明知道,无论你试多少次,用什么方法,你都改变不了那个结局……”她的声音哽咽了,“你……还会去救我吗?”
世界瞬间寂静。湖面的波光,远处孩子的嬉闹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都被抽离。张鹤栾看着榕越盈满泪水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自己苍白、狼狈、濒临崩溃的影子。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无法言喻的痛楚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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