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的空气是甜腻的,混合着高级香水、香槟酒液和某种浮华喧嚣的气息。水晶吊灯折射出过于璀璨的光芒,落在每一位衣香鬓影的宾客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我端着几乎未动的酒杯,指尖冰凉,只觉得这满室的热闹像一层厚厚的绒布,紧紧包裹着我,令人窒息。
五年了。整整五年。
我以透气为借口,提着曳地的礼服裙摆,有些仓皇地逃离那片觥筹交错之地。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开了厅内的喧嚣,我走向连接着露台的玻璃门,渴望一丝清冷的夜风能吹散心头的滞闷。
露台宽敞,俯瞰着城市的璀璨夜景。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终于让我得以喘息。我靠在冰凉的大理石栏杆上,闭上眼,试图将那个身影从脑海里驱散——韩鹤晓。他变了,又好像没变。曾经的少年气被一种深沉的锐利所取代,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是掌控全局的从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穷二白、只有一腔孤勇的韩鹤晓。只是他看我的那一眼,淡漠,疏离,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比任何指责都更让我心尖发颤。
就在我心神不宁之际,身后传来略带戏谑的嗓音,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层层涟漪。
“江小姐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我猛地回头。周南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酒杯,嘴角噙着一抹复杂的笑意,那笑意未达眼底。他是韩鹤晓最好的兄弟,也是当年我们那段恋情唯一的知情者和……某种程度上,或许也是见证者。他见证过我们的炽热,大概也见证了我们分开后的狼狈。
时光似乎待他不薄,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些风霜的痕迹。他打量着我,从精心打理的发髻到昂贵的礼服,目光像审视一件物品,让我有些不自在。忽然,他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悠长而沉重,与他表面的轻浮截然不同。
“日子过得不错?也是,你们家当初把你送去国外,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他话里的刺,毫不掩饰。
我不由得握紧了栏杆,指节泛白。想反驳,想解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巴黎五年,并非他想象中锦衣玉食、全然忘却前尘的享乐。那些孤独的日夜,那些被切断联系的茫然,对父母安排的无力反抗,以及……对他,韩鹤晓,无休止的思念与担忧,种种滋味,岂是一句“过得不错”能概括的?
他不等我回答,自顾自说下去,像是憋了太久的话终于找到了一个泄洪的闸口,不管这洪水是否会淹没我。
“你知道你走之后,鹤晓那傻子干了什么吗?”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夜风里显得有些苍凉,“头一年,他几乎每周都买去巴黎的机票。买了退,退了买,循环往复,跟魔怔了似的。要不然就是对着手机屏幕上那寥寥几行航班信息发呆,一坐就是半天,愣是一张票都没真正用过。”
我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巴黎……那张他反复购买又退掉的机票,目的地是我所在的城市。那些我独自在塞纳河畔徘徊、在公寓里望着天花板失眠的夜晚,他是否也在地球的另一端,承受着同样的煎熬?只是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由我父母亲手筑起的、名为“为你好”的高墙。
周南仰头,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仿佛需要那点辛辣来支撑他说下去。“我说他是不是有病,真想找你去啊,买张票飞过去不就完了?是死是活,好歹有个痛快。你猜他怎么说?”他顿了顿,模仿着韩鹤晓那时疲惫又偏执的语调,竟有七八分神似,“‘怕她真在那边结婚了,我去了会忍不住抢婚。’”
怕我结婚?抢婚?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在巴黎,不是没有过追求者,也不是没有家庭安排的、看似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但我心里装着一个人,一个被放逐在记忆里、生死未卜的人,如何还能容得下其他?我甚至曾有过最坏的猜想,猜想他或许早已忘了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却从未想过,他竟怀着这样的恐惧,用这样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维系着与我的微弱联系。
“后来呢?”我的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害怕听到答案,又迫切地想知道一切。
“后来?”周南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苦笑,“后来他就不再说这些了,只喝酒。没日没夜地喝,喝到胃出血进医院。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提你,不再买票,不再发呆。他开始玩命地工作,把自己当机器一样使唤。你知道的,他本来就有那股狠劲,以前是为了给你一个未来,后来……呵,后来是为了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的目光投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内部,那个韩鹤晓此刻正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众人之间的方向。“再后来,他就成了现在的韩鹤晓。手握财富,翻云覆雨,再也没人敢瞧不起他。他说……”周南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也许她根本不想被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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