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我们。病房的门再次紧闭,只有里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仪器冰冷的滴答声和模糊的指令声,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协奏曲。
时间失去了意义。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岳母在一旁低声啜泣起来,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我的神经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病房的门再次打开。走出来的是主刀医生,他摘掉口罩,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我后来才明白是“无能为力”的沉痛。
“我们尽力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不真切的模糊感,“产妇羊水栓塞,引发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大出血……太快了,我们……”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见了。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尖锐持续的嗡鸣,像有一台功率巨大的机器在我脑子里疯狂运转。我只看见医生的嘴唇在一张一合,表情沉重,可那些音节,无法组成任何有意义的句子。
羊水栓塞?大出血?尽力了?
这些词分开来我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悦悦呢?我的悦悦呢?
我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像一颗失控的炮弹,撞开了病房的门。
扑鼻而来的,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她躺在那张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可那透明的罩子上,几乎没有呼吸的水汽。她的胸口,一片平静,没有了起伏。
不,不是这样的。她刚才还在对我笑,她还想去碰碰我们的孩子。
我扑到床边,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去掀那个氧气罩,我想叫她,悦悦,张悦礼,你醒醒,你看看我!
几只手从后面死死地按住我,是护士。她们在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只想碰碰她。
“悦悦!悦悦你睁开眼!”我挣扎着,嘶吼着,声音破碎不堪,“医生!求求你!救救她!再救救她!用我的命换!换她的命!求你们了!”
额头一下,又一下,失控地磕在冰冷坚硬的瓷砖地面上,黏腻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来,混着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世界是一片血红和惨白交织的扭曲画面。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像一把烧红了的钝刀,毫无预兆地劈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绝望。
一个护士抱着那个襁褓走过来,试图递到我面前,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悯:“姬先生,您……您看看小少爷吧……孩子还需要您……”
我的动作骤然停住。
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我抬起头。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双眼睛。
那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小东西,被包裹在柔软的襁褓里,兀自张着嘴哭着。可是,就在他偶尔睁眼的瞬间,我看到了——那是一双和悦悦一模一样的眼睛!葡萄般乌黑剔透的瞳仁,清晰的双眼皮,甚至那眼神里懵懂的光……
悦悦的眼睛。
曾经盛满了对我的爱意、笑意和温柔的眼睛,此刻,却长在了这个……这个夺走她生命的“凶手”脸上!
一股冰冷彻骨、带着剧毒的恨意,像蛰伏已久的毒蛇,瞬间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窜起,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是他!是这个孩子!是他害死了悦悦!如果没有他,悦悦还好好的!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疯狂的念头支配了身体。我猛地扑了过去,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细嫩脆弱的脖颈!指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皮肤下温热的、微弱的脉搏跳动!
只要用力……只要用力……
可就在那一刹那,他似乎是被我的动作惊吓到,哭声顿了一下,那双酷似悦悦的眼睛,再次睁开,茫然地、无辜地看向我。
那里面,映着我扭曲狰狞的脸。
也映着悦悦曾经看我的,温柔目光的影子。
浑身的力气,像被瞬间抽空。高举的屠刀,在落到羔羊身上前,化为了尘埃。我僵在那里,手臂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然后,彻底软倒在地。
我做不到。
我杀不了这双眼睛。
护士吓得赶紧把孩子抱开,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把我扶起来。我像个破败的木偶,任由他们摆布,目光空洞地落在白色的床单上,那下面,盖着我此生唯一的爱与光。
接下来的日子,是黑白默片,浸泡在福尔马林和绝望里。
葬礼,答谢,处理后续事宜。我像个行尸走肉,按照程序完成一切。父母和岳父母悲痛欲绝,却还要强打精神照顾我这个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以及那个刚刚降临就失去母亲的孩子。
岳母把念礼抱到我面前,泪眼婆娑:“霄桐,你看看孩子,这是悦悦拼了命给你生下的孩子啊……”
我看着那张小脸。他一天天褪去初生时的红皱,变得白嫩,那双眼睛,也越来越像悦悦。清澈,明亮,不染尘埃。
可每次看到他,我心口的伤就被狠狠撕开,鲜血淋漓。我恨他,我无法不恨他。但同时,那双眼睛又像是最严厉的审判,拷问着我的灵魂,让我无法真正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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