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往巷子里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两条拖在地上的尾巴。巷口的倒计时牌在暮色里闪着红光，"48"这个数字，在张宇眼里渐渐和游戏里的倒计时重合在一起。
网吧的空调开得很足，烟味和泡面味混在一起，形成种独特的味道。张宇熟练地开机，登录游戏账号时，看见好友列表里几个头像都亮着。李磊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瓶可乐放在桌上："我去买桶泡面，你先组队。"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背景音乐，张宇操纵着角色在游戏地图里跑了两圈。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10，9，8...他深吸了口气，手指放在键盘上，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放在餐桌上的牛奶，现在应该已经凉透了。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网吧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张宇杀了第一个Boss时，李磊端着泡面回来，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
"你看，"李磊指着屏幕，"咱们肯定能通关。"
张宇"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时间上。晚上九点，这个时候，班里同学应该正在上晚自习，笔尖划过试卷的声音，大概比游戏里的音效还响吧。
他喝了口可乐，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短信："儿子，别太压力大，记得多注意休息。"
张宇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直到李磊喊他："快打啊，愣着干嘛？"
他按灭屏幕，手指重新放在键盘上。游戏里的角色举起武器，朝着下一个Boss冲过去，屏幕上的血条红得刺眼，像极了教室墙上那个倒计时牌。
凌晨三点，张宇靠在椅子上打盹。耳机里的厮杀声渐渐远了，他好像又回到了教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练习册上，同桌的女生正在给他讲题，声音像串落在银盘上的珠子。
"张宇，醒醒，"李磊推了推他，"该回家了，再晚就赶不上早自习了。"
他揉了揉眼睛，屏幕上的角色已经挂了，灰色的画面像块蒙尘的镜子。走出网吧时，晨雾正浓，路边的早餐摊升起白色的蒸汽，穿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在雾里走着，像一群沉默的影子。
张宇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是空的。他朝着学校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街角的垃圾桶旁，躺着半张撕下来的日历，五月的数字被人踩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个鲜红的"8"，像块嵌在地上的伤疤。
他蹲下来，看着那个数字，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教他写毛笔字。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朵黑色的花。那时候他总问，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爸爸笑着说："等你觉得时间不够用了，就长大了。"
风从巷子里吹过来，带着点凉意。张宇站起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书包在背上晃着，很轻，像装着把没开刃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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