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观的藏经阁,并非香客脑海中金碧辉煌的殿宇,而是一座孤峭地矗立在后山悬崖边缘的七层石塔。它像一位沉默了千年的老道,与崖畔那棵同样不知年岁的巨松隔空对望,一同凝视着云卷云舒,世间浮沉。
林澈与韩雅来到塔前。她那张俊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庄重。
“林先生,我们到了。”林澈微微颔首,平静的面容下,是对这份沉甸甸的信任的回应。
韩雅沉腰立马,用一种奇特的发力之法,缓缓推动那扇重逾千斤的石门。“嘎吱——”那声音悠长而沉闷,不似金石摩擦,倒像是一位沉睡的远古巨兽,正极不情愿地被唤醒,发出了一声来自亘古的呻吟。
一股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气息,从门缝中扑面而来。那味道复杂极了,混杂着陈年书卷的墨香、干燥竹简的清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它瞬间包裹了林澈,将他从这个崩坏的末世中抽离,拽入了一个只属于光阴的领域。
韩雅为林澈点亮了一盏防风马灯。昏黄的光晕只能驱散周身数尺的黑暗,反而让更远处的阴影显得愈发深邃神秘。
她将马灯递给林澈,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沉睡的灵魂:“林先生,请。我就在门口,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
言罢,她便退到门口光线稍亮之处,盘膝坐下,将那柄厚重的开山刀横于膝上,闭目垂眉,抱元守一。她静默如石,既是监督者,也是见证者。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今日自己所见的一切,或许将彻底颠覆她二十年来对“武学”二字的全部认知。
林澈接过马灯,却并未走向任何一个书架。
他缓步走到石塔的正中央,抬头仰望。此地是石塔的中空区域,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直达七层塔顶。那藻井是繁复精巧的榫卯结构,层层内收,宛若一朵倒悬的木莲,充满了东方古典建筑的智慧与禅意。
他将马灯轻轻放在脚边的石板上,那团微弱的光华,在这片知识的深海里,渺小得就像一粒萤火。
然后,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起初,万籁俱寂。
但很快,守在门口的韩雅,心头猛地一跳,感觉到了一丝无法言喻的诡异。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不是仿佛。是真真切切地凝固了。光柱中那些飞舞的尘埃,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突兀地、违反物理常识地静止在了半空。马灯的火苗,停止了跳动,被拉成了一道笔直而明亮的橙色细线。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领域,正以林澈为中心,无声地、霸道地侵占了整座石塔!
韩雅的呼吸,在这一刻被生生扼住!
她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抛入了万米之下的深海,挤压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她自己的心跳声,竟如战鼓擂动,清晰地在耳畔轰鸣。
她想站起来,却骇然发现身体僵硬,别说站立,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她惊恐万状地望向林澈。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衣袂无风自动,周身的气场却已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正在疯狂地解析着这座石塔内沉淀了千年的所有信息、所有“气韵”!
这,就是林澈的阅读。
他的精神力,此刻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席卷一切的意识海啸,瞬间淹没了整座石塔的每一个角落,渗透进每一寸石壁,每一片竹简,每一页纸张。墙壁上早已模糊的刻图、书架上古旧的竹简、书册里因岁月而褪色的文字、每一幅描绘经脉穴位的图画……所有信息,无论隐藏得多深,无论载体为何,都在这无孔不入的精神力扫描下,无所遁形。
“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疯狂运转。
海量的信息洪流被转化为最纯粹的数据,涌入它那近乎无限的数据库中。那些古老的智慧,在这一刻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智慧所解析、吞噬。
《青松吐纳法》、《八步赶蝉》、《太乙分筋手》、《百草注》……甚至包括角落里一本无人问津的《甲辰年山洪记》。数以百计的武学功法,数以千计的医卜杂谈,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被他尽数“消化”。并且在“奇点”的数据库中,瞬间完成了分类、归档,甚至开始了初步建立模型推演与优化。
在韩雅的感觉里,时间仿佛被拉长到了一个世纪。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承受着那股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她终于悲哀而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林澈之间的差距,早已不是技巧或力量可以衡量,那是一道隔开了不同生命层次的天堑鸿沟。他正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方式,汲取着青松观最宝贵的传承。
终于,那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气恢复了流动,尘埃继续飞舞,灯火也重新开始欢快地跳动。
韩雅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一种混杂着恐惧与敬畏的眼神,望向那个依旧站在塔中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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