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
老天师将青玄与艾露莎唤至天师府后山的一处地火熔炉之旁。
此处名为“铸剑谷”,是龙虎山历代弟子打造法剑之地。炽热的气浪从深不见底的谷中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行灵气与金属的气息。
一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中年道人,正赤着上身,挥舞着一柄巨大的铁锤,有节奏地敲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金属胚胎。
他便是龙虎山的大师兄,青玄的师兄——石轩,道号“玄兵”,专修器炼之道,一手铸剑术冠绝道门。
“师尊。”青玄与艾露莎有些不解。
“莫急。”老天师看着谷中那熊熊燃烧的地火,缓缓开口,“正好,趁这段时间,为你们二人,了结最后一桩尘缘。”
他将目光转向艾露莎,更准确地说,是转向她那柄虽已融入心神,却依旧能被他感知到的“清心之剑”。
“玄璃,你的‘心剑’之境虽已大成,但承载你剑道的这柄剑,其根基,终究是青玄的剑意所化。”老天师一语中的,“如今,你的剑道已远超于他,再以此剑为基,便如同让雄鹰居于雀巢,终究是束缚了你的手脚。是时候,为它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了。”
艾露莎闻言,心念一动,那柄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清心之剑”便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轻抚着剑身,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这柄剑,是青玄与她缘分的开始,陪伴她走过了无数的战斗,早已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要将它…舍弃?
“师尊,我……”
“我知道你舍不得。”老天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道,“为师也并未说要将它舍弃。恰恰相反,是要让它……真正地,属于你们两个人。”
他看向青玄:“玄儿,你的‘斩邪’,乃是以千年雷击木为主材,辅以你的本命精血炼制而成,至阳至刚。”
又看向艾露莎的“清心之剑”:“玄璃的‘清心’,乃是以青玄的纯阳剑意为骨,又经你守护之念淬炼,至纯至柔。”
“如今,你二人道心相通,剑理相合。一刚一柔,一阳一阴,正是重铸熔炼,化为阴阳双剑的最好时机。”
“我欲让你大师兄出手,将这两柄剑回炉,再取天外陨铁、深海寒铁为辅,以你二人各自的剑心与精血,重新祭炼。熔炼出的,将不再是谁的剑,而是属于你们二人、一对独一无二的‘情剑’。”
听到这里,艾露莎眼中的不舍,渐渐被一丝期待与动容所取代。不再是谁的剑,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剑…这个提议,让她无法拒绝。
“弟子……愿意。”她郑重地说道。
青玄自然更无异议。他唤出斩邪剑,与艾露莎的清心之剑并排放在了石轩面前的铸剑台上。
“有劳师兄了。”
“师弟客气。”石轩停下手中的活计,憨厚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拿起两柄剑,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如同看到了最完美的材料。“好剑!好剑意!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负所托!”
铸剑,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青玄与艾露莎便留在了这铸剑谷中。
整个过程,并非只是石轩一人的工作,更需要他们二人全程的配合。
第一步,是“问剑”。
两人相对而坐,于熊熊地火之前,闭目凝神,将自己的神识,沉入对方的剑中。
青玄的神识进入清心之剑,他感受到的,不再是自己当初那份纯粹的剑意。而是一片广阔而温柔的天地。
在这片天地里,有妖精尾巴公会的欢声笑语,有与同伴们并肩作战的炽热回忆,更有对他那份深沉而坚定的爱恋。这,是艾露莎的“守护”世界。
而艾露莎的神识进入斩邪剑,她看到的,则是一片雷霆交织的刚猛世界。但在这片狂暴的雷霆深处,却有着一个无比坚定的核心——守护天下苍生,斩尽世间不平。以及,一道只为她而存在、永不熄灭的温柔金光。
通过对方的剑,他们看到了对方最完整的“道”。
第二步,是“融意”。
当石轩将两柄剑投入地火熔炉,化为最原始的金属液时,青玄与艾露莎同时割破指尖,将自己的精血滴入其中。
“凝神!将你们的剑意,彻底放开,交融在一起!”石轩大喝道。
两人依言而行。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剑意是一个剑修最本源的东西,稍有排斥,便会引发剧烈的爆炸,不仅铸剑失败,两人更会身受重伤。
但对他们而言,这却是最简单的一步。
他们的心,早已融为一体。
青玄那至阳至刚的“斩邪”剑意,与艾露莎那至纯至柔的“守护”剑意,如同两条互相吸引的游鱼,没有丝毫的排斥,完美地交缠、盘旋,最终形成了一个黑白分明、缓缓旋转的剑意太极图。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石轩,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最后,便是“铸形”。
石轩以自身浑厚的道力,引动地火,将那团融合了剑意、精血与天外奇珍的金属液,一分为二。他手中的巨锤,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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