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子弹一样击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勉强在模糊的水幕中划开两道扇形视野。张谦双手紧握方向盘,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被黑暗吞噬的高速公路。
这是他连续跑网约车的第十四个小时。
“前方路段事故,请谨慎驾驶。”导航机械的女声在车内回荡。
张谦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谨慎驾驶?他现在只希望能多接几单。一年前,他还是江城小有名气的地产营销策划师,手底下管着十几号人,经手的项目动辄上亿。谁能想到,房地产行业断崖式下行,他所在的公司一夜之间裁员过半,他这个营销总监首当其冲。
失业,房贷,车贷,还有即将上小学的儿子那笔不菲的赞助费…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把他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八零后中年男人压得喘不过气。开网约车是无奈之举,是放下身段后最后的挣扎。
仪表盘上,代表接单的界面已经暗了快半小时。雨夜的城市,连出行的人都变少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妻子发来的微信:“儿子发烧了,39度2,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谦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深踩油门。灰色的本田雅阁在湿滑的路面上微微加速,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就在他分神看向手机的刹那,前方刺眼的远光灯如同正午的太阳,瞬间吞噬了他全部的视野。一辆失控的货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冲破隔离带,迎面撞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张谦甚至能看清货车司机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能感受到自己心脏骤停的窒息感。他本能地猛打方向盘,脚下将刹车踩死…
“砰——”
世界在巨响中碎裂,翻滚,然后归于沉寂。
…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碎片,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觉。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我是谁?
张谦。
张谦是谁?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办公桌前伏案疾书,在售楼处侃侃而谈,在孩子的床头轻声讲故事…影像支离破碎,如同被打乱的拼图。
我在哪里?
不知道。
疼痛吗?感觉不到。恐惧吗?似乎也麻木了。
只有一种不断下沉、被某种粘稠物质包裹、拖向更深黑暗的坠落感。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徒劳地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凝固。
…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紧随而来的,是嗅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水草、淤泥和某种腥臊气息的恶臭,粗暴地钻进他刚刚复苏的感官。
然后是触觉。
粘稠,冰冷,滑腻。
某种半流体的、厚重的物质紧紧包裹着他的全身,压迫着他的胸腔,让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像是在吞咽胶水。皮肤传来被轻微腐蚀的刺痛感。
我…还活着?
张谦试图睁开“眼睛”——如果那还能被称为眼睛的话——视野一片模糊,只有深浅不一的昏暗色块。他努力聚焦,勉强分辨出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狭小、潮湿、布满黑色黏液的空间。
他想移动,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不听使唤。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眼,这个简单的念头却引发了一阵诡异的、完全不协调的肢体抽搐。
不是手!
那感觉…那不是人类手臂该有的运动轨迹!
恐慌,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散了他残存的迷茫。他用尽全部力气,猛地一“扭头”——一个同样陌生而笨拙的动作——看向自己的身体。
就在那一瞬间,借着从上方缝隙透下的、微弱得可怜的光线,他看清了。
那不是他熟悉了三十八年的、属于人类张谦的身体。
覆盖着细密、湿滑、暗褐色鳞片的躯干,短小而笨拙的四肢,带着蹼的爪子…以及一条无意识地扫动着、搅起更多粘稠液体的、粗壮的尾巴。
“不…”
他试图呐喊,喉咙里却只挤出一声微弱、嘶哑,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类似幼兽哀鸣的咯咯声。
这不是梦!
那场车祸…难道我死了?然后…变成了…什么东西?!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咽喉的话。他疯狂地试图扭动,挣扎,想要摆脱这黏液的束缚,摆脱这具可怕的躯壳。
噗嗤…噗嗤…
身体在黏液中笨拙地翻滚、蹬踏,除了溅起更多散发着恶臭的黏液,弄出令人心烦的声响外,毫无用处。这具身体太弱小,太陌生了。每一次发力,都感觉肌肉在错误地拧结;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关节生涩的摩擦感。
窒息感越来越强。黏液堵塞了他的鼻孔(或者说是吻部前端的某个开口),试图吸入空气,却只带进更多粘稠的液体,引发一阵剧烈的、类似咳嗽的痉挛。
绝望,如同周围的黏液,冰冷而沉重地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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