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也没看清。动静大得很,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地在抖,带着一股…让人从骨头缝里发冷的邪气。”荆红的眼神变得极其幽深,“赵虎他们封锁消息,怕引起恐慌。但我总觉得…那东西不是偶然出现的。”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兽骨上,又扫了一眼被盖着的《磐石筑城录》,“你在这破书上,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那些…紫色的东西?”
墨衍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他将自己的发现——古籍蚀痕、兽骨上的紫色颗粒残留、雾瘴林被污染的区域、变异妖兽、以及那条清晰的污染链条——简洁而清晰地告诉了荆红。
随着他的讲述,荆红的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几乎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当墨衍提到“污染源头可能来自磐石镇地下被封印的不祥纹路”时,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三年前…”荆红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一支从北边来的商队,二十几号人,驮兽、货物…全死在镇子西边三十里的‘老鸦坡’。尸体…完好无损,但每个人的眉心,都嵌着一小块…紫色的‘石头’,就像你说的那种东西。冰冷刺骨。”
墨衍倒吸一口凉气。
“当时镇上说是染了急症瘟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荆红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吴仁义下的令,赵虎带人执行的。封得死死的,谁也不许提,更不许靠近。现在想来…”她的目光死死盯住墨衍,“那支商队,怕是带着不该带的东西路过,或者…根本就是冲着地下的东西来的!那紫色的‘石头’,就是瘟疫!”
归墟教!墨衍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名称。北方来的商队…紫色结晶…死亡…
“你…”荆红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烛火都摇曳了一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字一句地警告道:“墨衍,听好了。你琢磨的这些,是能要命的东西!知道的太多,在这磐石镇上,活不长!吴仁义也好,赵虎也好,或者…藏得更深的东西也好,都不会容许有人掀开这层盖子!把嘴闭紧,东西…最好藏好,或者干脆扔掉!”
说完,她不再看墨衍的反应,将那块兽骨紧紧攥在手中,转身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闩,冰冷的夜风灌入。她魁梧的身影融入门外的黑暗前,又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门被重重带上,屋内只剩下摇曳的烛光和墨衍剧烈的心跳声。荆红带来的信息如同冰水浇头。三年前的惨剧,紫色的死亡结晶,镇长和卫队的刻意掩盖…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庞大而黑暗的阴影——归墟教!而荆红最后那句警告,更是充满了山雨欲来的肃杀。
墨衍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心跳平复。他没有扔掉任何东西,反而将《磐石筑城录》和记录着蚀痕、兽骨研究符号的笔记藏得更深。扔掉?不,这些是揭开真相的钥匙,也是…他在这即将倾覆的磐石镇上,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第二天傍晚,为了打探消息,也为了驱散心中的阴霾,墨衍来到了红姐的“磐石酒馆”。
酒馆里人声鼎沸,劣质麦酒和炖肉的油腻气味混杂在一起。粗豪的汉子们划拳行令,喧闹异常。墨衍找了个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只要了一碗最便宜的菜汤和两个粗面饼。他的目光在嘈杂的人群中扫视,耳朵捕捉着各种零碎的信息。大多是抱怨收成、吹嘘打猎或者议论女人。
“…听说了吗?老李头昨天在林子里看到个黑影,比房子还高!吓得他连滚爬爬回来,家伙什都丢了!”
“扯淡吧!赵队长都说了是瘴气迷了眼…”
“嘘!小声点!卫队不让乱说…”
就在这时,靠近柜台的一桌传来一个明显带着醉意、又刻意拔高的外乡口音:
“嘿!你们这破镇子…嗝…太小家子气!知道…知道北边什么光景吗?”一个穿着半旧绸衫、满面红光的中年行商,正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地对同桌的几个本地人吹嘘。他显然喝了不少,舌头都有些打结,但眼神里却闪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黑石堡…嗝…知道不?那才叫…法外之地!拳头大就是爷!还有…还有更厉害的!”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却又恰好能让附近几桌都隐约听到,“听说过…‘归墟’吗?万物终结之地!永恒虚寂的归宿!人家那才叫…看得透!穿黑袍子的大人们…嗝…所过之处,不信者皆化为尘埃,归于永恒的寂静!那才叫…大解脱!大自在!比你们这守着个破石头强…强一万倍!”
同桌的本地人听得面面相觑,有人露出鄙夷,有人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畏惧。归墟…黑袍…万物终结…永恒虚寂…
墨衍握着木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他低着头,默默喝着寡淡的菜汤,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荆红的警告犹在耳边,行商醉醺醺的话语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磐石镇看似坚固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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