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蜷缩在巨大风蚀岩柱底部一处狭窄的罅隙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破裂的剧痛。双臂软软地垂在身侧,如同不属于自己,只有肩膀处传来的、深入骨髓的钝痛提醒着他双臂严重脱臼的事实。精神力彻底枯竭,识海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灵魂的眩晕和恶心,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撕碎。
荒原的夜,是死亡的代名词。
铅灰色的天空没有星辰,只有一片浑浊的、仿佛凝固的污血般的光晕。刺骨的寒风如同裹挟着冰碴的剃刀,永不停歇地呼啸着,刮过裸露的岩石,发出鬼哭般的尖啸。温度骤降,冰冷的岩石贪婪地汲取着墨衍体内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身下的砂砾冰冷刺骨,混合着他干涸发黑的血污。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遗弃在冰原上的残破石头,正在被寒冷、剧痛和绝望缓慢地冻结、粉碎。
怀中的石碑碎片紧贴心口,核心深处那点微弱的金色火种依旧如同呼吸般顽强地明灭着,传递着冰冷的坚韧感,却无法驱散这彻骨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伤痛。背上,残破的碑座如同冰冷的墓碑,沉重地压迫着他断裂的肋骨。心口,那枚染血的银锁紧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冰凉,以及更加深沉的孤独。
不远处,那把沾满紫黑色粘液和污血的厚背砍刀,斜插在冰冷的砂砾中。厚重的刀身反射着浑浊天光的微弱轮廓,刃口锯齿状的缺口和刀尖的豁口如同狰狞的獠牙。刀柄缠绕的肮脏布条大半被蚀晶粘液腐蚀殆尽,露出下面冰冷、布满铁锈和污垢的金属握柄。
墨衍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那把刀上。不是因为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因为刀身之上,那些之前被忽略的、此刻却在模糊感知中清晰浮现的——符文!
就在刀脊靠近刀柄的位置,歪歪扭扭地铭刻着几道深陷的线条。线条粗陋、杂乱,如同孩童的涂鸦,勉强构成一个类似三角核心、外加几道扭曲放射线的图案。这些线条并非装饰,此刻在墨衍的感知中,正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地散发着一种土黄色的、带着沉重与钝拙气息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弱,效率低下,结构更是简陋得不堪入目,仿佛随时会崩溃消散。
这就是那个匪首能挥舞如此沉重砍刀的依仗?一个粗劣不堪、勉强能引动一丝土系灵能、增加武器重量和坚固度的符文?
墨衍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如此粗陋、低效、甚至可能反噬施法者的符文,竟然就是荒匪赖以生存的力量?与意识空间里那浩瀚符阵海洋中流淌的、代表着宇宙法则的古老金纹相比,如同米粒之珠与皓月争辉!与荆红刀身上那如同熔岩般流淌的赤红灵纹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破开冻土的毒芽,在他剧痛的识海中疯狂滋生。
如果…如果我能掌握那基础符文…
如果…如果我能像意识空间中那样,仅凭知识和意念,虚空构纹…
哪怕…只有最微弱的一丝力量…
生的渴望,混合着对力量的极致贪婪,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痛苦与绝望!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地挪动如同灌满铅块的身体,朝着那把刀爬去。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脱臼的肩膀,带来钻心的剧痛,口中不断溢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剩下那把刀,和刀身上那粗陋的符文!
终于,他的额头抵在了冰冷粗糙的刀柄上。他用下巴和肩膀抵住地面,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对刀身上那粗陋符文的“阅读”之中。
模糊的感知被提升到极限!无形的触须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反复地、一丝不苟地描摹着符文的每一道线条,感受着其中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能量流转轨迹。同时,意识空间中,那篇恢弘“序言”记载的最基础、最核心的【结构强化】符文的结构与能量流转方式,如同清晰的蓝本,瞬间与眼前这粗陋的符文重叠、对比!
差距!巨大的差距!
匪首的符文:线条歪扭,结构松散,能量节点模糊不清,能量流转路径迂回曲折、充满不必要的损耗和冲突点,如同一团乱麻。整个符文就像一座用烂泥和朽木胡乱堆砌的危房,看似有框架,实则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塌反噬。
“序言”中的符文:线条流畅精准,结构简洁稳固,能量节点如同星辰定位般清晰明确,能量流转路径笔直高效,如同最精密的机械齿轮咬合。整个符文浑然一体,散发着秩序与力量的美感。
高下立判!云泥之别!
墨衍的心跳因激动而加速,却又因剧烈的痛苦而抽搐。他明白了!力量的真谛不在于蛮力,而在于知识的深度与结构的完美!匪首的符文,是对力量的粗暴亵渎!而他要掌握的,是真正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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