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先生?在哪?怎么找他?”
墨衍嘶哑的声音在狭窄的、堆满腐朽木箱的角落里响起,带着一种底层挣扎者特有的、听到“钱”时的本能关注和被戏弄后的不耐烦。他浑浊疲惫的眼睛死死盯着“老鬼”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左手下意识地将怀中冰冷的石碑抱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老鬼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那狡黠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果然上钩”的得意。他搓着油腻的双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的沙沙声:
“嘿,问得好!渊先生嘛…高人自有高人的规矩,哪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墨衍破烂的衣服和苍白的脸上扫过,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不过嘛…谁让我老鬼心善呢?看你小子伤得这么重,又抱着块‘古物’…指条明路给你!”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甲缝里满是黑泥,指向这条“臭鼬巷”深处一个更加阴暗、堆满巨大锈蚀金属桶的方向:“瞧见那边没有?穿过那些铁桶阵,有条‘断头巷’,巷子走到最里面,墙根底下有个被油污糊住的、刻着半个歪扭‘风’字的铁门!记住了,是‘风’字!敲三长两短!能不能进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风字?三长两短?”墨衍重复着,眉头紧锁,脸上依旧是那副疲惫麻木、带着点底层人特有的执拗和怀疑的表情,心中却如同惊涛骇浪!荆红的兽皮卷上,那个“渊”字旁边,确实隐约有个类似风蚀痕迹的符号!这绝非巧合!
“对喽!风字!三长两短!记住了!”老鬼嘿嘿一笑,眼神闪烁,“不过兄弟,丑话说前头。渊先生脾气古怪,规矩也大。你这块‘宝贝疙瘩’…”他下巴再次朝墨衍怀里点了点,“要是不合他老人家的眼缘…嘿嘿,别说换钱,能不能囫囵个儿出来都两说!到时候可别怪老鬼我没提醒你!”
说完,他像只完成偷窃的老鼠,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身体一缩,迅速消失在旁边拥挤混乱的人流中,只留下一股浓烈的口臭和劣质烟草味。
墨衍站在原地,望着老鬼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而锐利。模糊感知虽然枯竭,但刚才老鬼身上那股混合着贪婪、算计和一丝…幸灾乐祸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
陷阱?还是真的线索?
他无法判断。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他必须去!
他不再犹豫,抱着石碑,拖着依旧疼痛的左腿,立刻朝着老鬼所指的、堆满巨大锈蚀金属桶的方向挤去。污浊的空气和拥挤的人流让他呼吸困难,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的钝痛。模糊感知被他强行凝聚,如同无形的薄纱,艰难地覆盖着身周几尺的范围,警惕地捕捉着任何异常的视线和气息。
他能感觉到。不止一道目光!
当他穿过那些散发着浓烈铁锈和机油味的巨大金属桶时,几道如同实质般的、带着评估和恶意的视线,如同冰冷的针,从不同的阴暗角落刺向他!有来自旁边一个售卖染血武器的摊主,有来自靠在金属桶上、叼着草根、眼神阴鸷的独行佣兵,甚至还有来自头顶某个歪斜棚屋二楼窗口的、一闪而过的窥视!
老鬼的“指引”,果然引来了觊觎!
墨衍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强迫自己保持步伐的稳定,不疾不徐,脸上依旧是那种麻木和疲惫,但握着石碑边缘的右手,已经悄然攥紧了袖中那块冰冷的、边缘磨得锋利的锈蚀铁片!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武器。
穿过这片由巨大锈蚀金属桶构成的迷宫,眼前豁然出现一条更加狭窄、更加阴暗的小巷。
“断头巷”。
名副其实。巷子两侧是更加高耸、倾斜欲倒的棚屋,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油腻发亮的黑色污垢。巷子本身狭窄得仅容两人勉强侧身通过,地面不再是泥浆,而是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混合着油污、食物残渣和不明秽物的黑泥,踩上去滑腻无比。巷子的尽头,是一堵用粗粝黑石胡乱垒砌、布满了各种涂鸦和污渍的死墙!
死路!名副其实的断头巷!
而老鬼所说的“墙根底下刻着半个歪扭‘风’字的铁门”,就在巷子最深处,紧贴着那堵死墙!那是一扇毫不起眼的、低矮厚重的铁门,颜色和巷壁的污垢几乎融为一体,门板上布满了锈蚀和划痕。门缝和边缘,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油污牢牢糊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只有在靠近地面的位置,勉强能看到一个被油污覆盖了大半、笔画歪歪扭扭、依稀能辨认出是“风”字偏旁部首的刻痕!
就是这里!
墨衍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拖着伤腿,一步一滑地朝着巷子深处挪去。粘稠的黑泥几乎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巷子里弥漫着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混合臭味,光线也昏暗到了极点,只有两侧棚屋极高处透下的一线天光,勉强照亮着这条污秽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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