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薄雾，将庭院的青砖染成暖金色。空间的光晕悄然敛去，甜宝和龙炫踏出空间，脚边的青草还凝着露珠，沾湿了衣摆。池塘水面如镜，十几条银鱼摆着尾鳍静静游弋，鳞片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银光，温顺得像一群贪睡的小精灵。可甜宝望着它们，指尖仍忍不住发颤——谁能想到，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下，藏着昨夜那般蚀骨的戾气，竟被这“可爱”二字骗得好惨。
她转身折回空间，石床上的两个哥哥已经醒了，田朗正揉着眼睛伸懒腰，田宇则在整理皱巴巴的衣角，两人脸上满是刚睡醒的懵懂，对昨夜的惊魂一幕毫无记忆。小鹏蹲在一旁，把迷障惑人的经过一五一十说给他们听，话音刚落，田朗手里的玉佩“哐当”掉在地上，田宇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哥，别怕，都过去了。”甜宝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声音软软的却带着笃定，“有龙炫在，咱们都没事的。”田朗和田宇对视一眼，眼底满是后怕——他们从未想过，平静的日子里竟藏着这样的凶险。
再次走出空间，甜宝的目光又落回池塘，眉头拧成了小疙瘩。“龙炫，这银龙……该怎么办？”她咬了咬唇，语气里满是纠结，“杀了她，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放着，又怕她再出事。”脑海里闪过昨夜那女子凄厉的哭号，想起她失去孩子的锥心之痛，甜宝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她其实挺苦的，两个孩子都……”
“我想，能不能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把那些痛苦的记忆都忘掉？”甜宝抬起头，眼里闪着真挚的光。
龙炫凝视着她，指尖在掌心轻轻摩挲，沉吟片刻后点头：“可以。只是抽离记忆、散去妖力的过程，她要受些苦头。”
“没关系，我替她做主。”甜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龙炫望着女孩澄澈的眼眸，那里盛着未经世事的善良，让他心头一暖，轻声应道：“好。”
他转头对小鹏吩咐：“麻烦你护法。”又对甜宝说：“你退远些，小心波及。”甜宝乖乖后退几步，和田朗、田宇一起站在柳树下，紧张地望着池塘。
龙炫抬手结印，指尖蓝光流转，一道莹润的光束骤然射入水塘。水面猛地翻涌起来，十二条银鱼齐齐跃出水面，带着晶莹的水珠腾空而起，像一串散落的银链。龙炫袖袍一挥，水珠瞬间凝结成一个透明的水球，将银鱼们包裹其中。水球越转越快，风声里夹杂着细碎的呜咽，银鱼的身形在旋转中渐渐拉长、变幻，最终化作昨夜那个身着白衣、面容憔悴的女子，双目紧闭，眉头紧蹙，仿佛还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龙炫再次结印，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落在女子眉心。无数颗细小的水珠从她脑海中飘出，每一颗都映着一段画面，在晨光里徐徐展开——
水塘边，书生面色苍白地晕倒在地，女子踩着粼粼水波走来，裙摆轻扬如荷叶。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书生，用荷叶舀来清水喂他，又将塘里的小鱼烤熟，细心挑去骨刺，一口一口喂进他嘴里，眼里满是温柔。
另一颗水珠里，书生望着女子的容颜痴痴发愣，红烛摇曳中，两人拜了天地。不久后，一双儿女相继降生，女子每日从塘里捞鱼侍奉书生。可书生渐渐吃腻了鱼肉，吵着要吃肉。女子咬了咬牙，忍着原形暴露的风险化为人形去集市买肉，回来时，全身皮肤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疼得她蜷缩在塘边，却还是强撑着把肉做好端给书生。而书生早已知道她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貌。
水珠流转，女子的容颜日渐憔悴，灵力耗尽让她眼角爬上细纹。书生的厌恶越来越明显，他既不愿带着妖怪的孩子离开，又怕日后被纠缠，竟心生歹念。他故意带着女儿走出水塘，大喊“妖怪”引来路人，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误杀；更狠的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儿子，竟是他亲手打死的。
水珠里，女子抱着孩子冰冷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眼底的温柔被无尽的恨意吞噬，那是被最爱的人背叛、被夺走一切的绝望与痛苦……
“这杀千刀的！”田朗气得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田宇咬着牙，眼眶通红；甜宝早已泪流满面，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心里恨得痒痒的，恨不得把那个薄情寡义的书生碎尸万段。
龙炫指尖一动，那些承载着痛苦的水珠纷纷碎裂，化作水汽消散在空气中。他又一道法印打出，女子身上的妖气渐渐褪去，身形缩小，最终变回了一条小小的银蛇——鳞片莹白如雪，头顶还长着两个尖尖的小犄角，模样萌萌的，再也没有了昨夜的戾气。
小银蛇摆动着尾巴，缓缓游到甜宝脚边，抬起小小的脑袋望着她。甜宝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龙炫，龙炫朝她温和地点了点头。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将小银蛇捧了起来。小银蛇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像是在撒娇，随后便蜷缩在她的手心里，缓缓闭上了眼睛，睡着了。阳光落在它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已随着那些破碎的记忆，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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