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的晨雾还没散尽时,韩信已率领五千铁骑踏上了追击的路途。玄色的骑兵队列如一道闪电,劈开笼罩在旷野上的薄雾,马蹄踏过湿漉漉的草地,溅起的泥点打在甲胄上,混着未干的血痕,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将军,前方探马回报,刘邦残部已过颍水,正往汉中方向逃窜!”传令兵勒马靠近,声音被风扯得有些散。韩信抬手按住被风吹起的披风,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那里的天际线隐在层叠的山峦后,正是汉中地界的入口。他抽出腰间长刀,刀刃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冷光:“加速前进!绝不能让他们逃出掌控!”
铁骑的速度陡然加快,马蹄声密集如鼓,震得路边的树枝簌簌落英。沿途经过的村落还浸在晨雾里,鸡犬之声零星响起,村民们探出头看到这支疾驰的队伍,慌忙缩回门后——他们认得那玄色的披风,是天宇军的铁骑,只是不知这阵仗是去追谁,只敢在门后悄悄祈祷,愿战火别再烧到自家屋檐。
追至第三日黄昏,队伍抵达了汉中边界的第一道关隘——青石口。这里果然如探马所说,是个易守难攻的险地:两侧是刀削般的悬崖,中间仅容两骑并行的山道蜿蜒向上,崖壁上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偶尔有碎石从崖顶滚落,在山道上砸出沉闷的响声。
“将军,刘邦残部就在前面!”前锋骑兵指着山道尽头的炊烟喊道。韩信勒住马缰,举起千里镜——只见山道尽头的平地上,散落着数十顶帐篷,炊烟正从帐篷间升起,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影在帐篷外走动,动作间透着疲惫,却仍不忘时不时望向后方,显然是在警戒。
“看来他们是打算在此休整。”韩信放下千里镜,指节在鞍桥上轻轻敲击,“此地地形复杂,若强行追击,对方只需在山道两侧设下滚石,我军必损兵折将。”他身后的骑兵校尉急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喘口气?听说刘邦收拢了近万残部,若是让他们退回汉中,怕是会卷土重来!”
韩信摇头:“急不得。你看这悬崖,石质疏松,植被稀疏,根本无处隐蔽,我军冲锋只会变成活靶子。”他翻身下马,走到崖边俯身查看,指尖捻起一把碎石——石缝里还嵌着些许铁锈,显然是不久前有人在此修整过防御工事。“刘邦倒是精明,知道借地形喘息。”
正说着,山道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几颗拳头大的石子“咚咚”砸在骑兵前方的空地上。“有埋伏!”校尉拔刀喊道,骑兵们瞬间举起盾牌,形成一道钢铁屏障。韩信却按住他的刀:“不必紧张,是警告。”他仰头朝崖顶喊道:“刘邦麾下难道只剩些扔石头的孩童?”
崖顶沉默片刻,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韩将军不必追击了!我主说了,汉中地势险要,你我硬拼只会两败俱伤,不如各守边界,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韩信冷笑一声,“他刘邦背主叛逃,劫掠粮草,如今倒有脸谈‘相安无事’?”他对着崖顶扬声道:“告诉刘邦,三日之内,要么自缚来降,要么我军踏平这青石口,让他再无藏身之地!”
崖顶再无回应,只有风吹过悬崖的呼啸声。韩信知道,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他转身对校尉道:“传令下去,铁骑在此扎营,不得贸然进入山道。另派五十名斥候,沿两侧崖壁散开,监视他们的动静,一有异动立刻回报。”
“那……不追了?”校尉有些不甘。
“追,但不是现在。”韩信望着暮色渐沉的山道,“此地易守难攻,强行追击只会得不偿失。但也不能让他们安稳退回汉中——咱们就在这青石口扎下营盘,像块楔子钉在这里,让他们看得见归途,却摸不着门。”
夜幕降临时,青石口外已竖起了连绵的帐篷。篝火沿着山道两侧排开,像一串警惕的眼睛,映得崖壁忽明忽暗。韩信坐在主营的帐内,借着烛火查看地图——汉中边界的关隘标注得密密麻麻,除了青石口,还有黑风口、一线天等几处险地,都是一夫当关的所在。他指尖划过“黑风口”三个字:“这里派三百骑兵驻守,多设烽燧,一旦发现刘邦军移动,立刻点燃烽火。”
“一线天那边呢?”校尉问道。
“一线天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韩信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派五百步兵,携带绞车和巨石,守住入口即可。刘邦若想从那里过,除非他的士兵能变成麻雀飞过去。”他顿了顿,又道:“再选二十名精锐斥候,换上便装,混入汉中地界,打探刘邦残部的具体兵力和布防。”
安排妥当后,韩信提笔给天宇写军报。烛火跳动间,他写道:“青石口地势险要,刘邦残部据险而守,强行追击恐伤元气。现于边界关隘布防驻守,监视其动向,待摸清虚实再做打算。汉中多山地峡谷,需增派弓弩手三千,以防对方设伏……”
写到此处,帐外突然传来斥候的回报:“将军,崖顶的刘邦军开始往后方移动了,像是要退回黑风口!”韩信起身走到帐外,只见崖顶的火光正缓缓向后移动,像一串逐渐熄灭的星子。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他识相。”
校尉摩拳擦掌:“要不要追上去?”
“不必。”韩信望着崖顶消失的火光,“他退一步,咱们就进一步。传令黑风口的驻军,今夜便前移十里,在刘邦军眼皮子底下扎营。”他要让刘邦知道,就算退回汉中,也休想安稳——天宇军的眼睛,会一直盯着他的后背。
夜色渐深,铁骑营的篝火依旧明亮。哨兵们裹紧披风,握着长枪站在崖边,目光警惕地扫过黑暗中的山道。远处的黑风口方向,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山谷寂静。韩信知道,这场追击虽暂止于此,但博弈才刚刚开始——青石口的篝火,黑风口的烽燧,还有那些潜入汉中的斥候,都是他布下的眼线。刘邦想躲进汉中喘息?没那么容易。
军报的最后,韩信添了一句:“边界已布防,刘邦如困兽,只待主公一声令下,便可瓮中捉鳖。”放下笔时,烛火恰好爆出一朵灯花,映得他眼中的锋芒愈发锐利。
夜风吹过青石口,带着崖壁的寒意。帐篷外,巡逻骑兵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又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韩信知道,今夜的汉中边界,注定无人安睡——他的铁骑守在明处,刘邦的残部藏在暗处,而那连绵的山峦,正沉默地注视着这场无声的对峙,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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