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起,吹散了海面上的暮色。牛野从了望台上下来,回到甲板时,发现水手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望着葡萄牙战舰离去的方向窃窃私语。
他知道,这些战舰不仅是葡萄牙海军力量的象征,更是一个残酷现实的写照——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海上世界里,没有强大的海军保护,商船就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艄公林老,此时叫上他,跟着他们将一张船帆降下来,开始修补船帆上的破口。牛野就跟着众人,在甲板上用麻布和竹条修补破口。
此时陈老豆和李海正在船头焚香,在对着大海喊些什么,像是某种仪式。
甲板上还残留着硝烟和血的腥气,混着海风里的咸涩,沉甸甸压在人胸口。牛野蹲在桅杆下,手里攥着浸过桐油的麻线,看着林老把撕裂的帆布一点点对齐。木梭子穿破布面的声响,像钝刀子在磨,衬得船尾那片沉默格外刺眼。
五张白布在舱门旁铺开,像五朵没开就谢了的云。陈老豆正弯腰往布角系石块,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每块石头都系得格外紧,勒得布面发皱。李海蹲在一旁烧纸,火光舔着纸钱的边缘,灰絮打着旋儿飞起来,没等飘远就被海风摁进海里。
“他们……”牛野的声音卡在前头,喉咙像被海盐腌过,发不出完整的音。他数过那五个人,有总爱塞给他一些细碎吃食的阿贵,有会讲南洋故事的老郑,昨天还在甲板上赌骰子,今天就成了这五团沉默的影子。
林老放下手里的活,往船尾瞥了一眼,烟杆在甲板上磕了磕。“海路上走了的,就得听海的规矩。”他的声音里带着沙,“离岸还有七百里水程,总不能让弟兄们在舱里捂坏了。”
正说着,陈老豆已经抱起最边上那卷白布,李海跟在后头,手里捧着三炷香,烟直直往上冒,却在船头被风拦腰折断。两人站在船舷边,对着翻涌的深蓝色海面,深深鞠了三个躬。陈老豆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到那边安稳些”,又像是在跟大海讨情分。
“为啥不等等靠岸?”牛野忍不住问,他老家的坟头都得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哪有这样悄无声息沉进水里的。
“傻仔。”林老用烟杆敲了敲他的额头,“咱们海佬,命一半在船板上,一半在浪涛里。这海看着凶,其实最容人——你看那鱼,那虾,哪个不是海养着?弟兄们沉下去,就当换个地方歇脚,比在岸上被虫咬强。”他顿了顿,望向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再说,绑了石头,就不会再漂回来缠船,是让他们走得干净,也是让活着的人能安心往前开。”
船尾传来布料入水的轻响,一声,又一声,像水滴落在深潭里。牛野抬头时,正看见最后那卷白布往下沉,边缘被浪头舔了几下,很快就没了踪影,只剩海面荡开一圈圈淡去的涟漪。
李海把香插在船头的裂缝里,香灰簌簌往下掉。
林老蹲在船舷边,用袖子抹了把脸,再站起来时,已经拿起了牛野身边的麻线:“愣着干啥?补完帆还得查船底,晚了赶不上顺风。”
林老重新拿起木梭,穿过帆布的声音又响起来,和着海风里若有若无的呜咽。牛野低头拽紧麻线,忽然他又听见几声落水的声音,突然就觉得手里的帆布格外沉,像是浸了水,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变小了。
远处的浪涛拍打着船身,“哗啦,哗啦”,像是谁在低声应着,又像是在说,一路好走。
“为什么,不多装几门炮,弗朗基人的12磅炮口径比我们大一圈”,牛野将一个竹篾递给一个帆手。
“大炮金贵,而且大清对于商船的炮有规制”,林老叹息道,“船东已经按最高规制买炮了,这都是大清海佬的命”
“那西洋人的商船也有这样的规制吗?”,牛猛使劲拉了一把麻绳。
林老再次叹息,旁边李海刚好经过,他听到了对话,于是插话道,“反过来的!”
牛野抬头问道,“怎么个说法?”
李海冷笑,“至少十门4磅炮,否则不允许你出海。你自己能装多少门,随便你,而且国家鼓励多装炮,只要炮多船队多,就给你一个贵族。我数过,弗朗基人跑远洋的卡拉克船,有整整64门火炮。他们协助弗朗基海军行动还有钱收,战争时期所有西人的船队都可以快速扩大!”
牛野骂了一声,“操他娘!”
他终于明白了,大清政府就是个傻缺,脑袋有巨坑的那种!
“还有,那个红旗帮到底什么来头?”,牛猛又问道。
林老和李海同时沉默了,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李海也蹲下来帮忙修补船帆,慢慢和牛野说起了红旗帮的来历。
原来这群海佬其实对于红旗帮的看法非常复杂,有敬畏,有恐惧,也有佩服,总之在言语中满是无奈和唏嘘。
红旗帮的老大叫郑一,他是个真汉子。祖辈世代靠海吃海,却总被官府的苛捐和洋人的船队欺负,不得已入了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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