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光影斑驳,两道身影正一前一后,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
林默的手紧紧牵着苏清颜的手腕,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纹理,以及那因紧张和急速奔跑而渗出的、微凉的薄汗。苏清颜今日褪去了青木门统一的灰色弟子服,换上了一身苏家特制的浅青色灵绸长裙。这裙裳用料极为讲究,轻薄如云雾,跑动间裙袂飘飘,宛若山涧中一汪流动的青色泉水,灵动非凡。裙身剪裁巧妙,在腰间恰到好处地收紧,将她本就纤细窈窕的腰肢勾勒得愈发盈盈一握,不堪一折。领口处以银线绣着的青木缠枝纹,在穿过林叶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微光,为她平添了几分平日少见的飒爽与利落。
她那如瀑青丝仅用一支素雅的青白玉簪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如同给上好的白瓷点缀了晶莹的露珠。原本佩戴的一对珍珠耳坠,此刻却只剩左耳那一只,另一只已在匆忙赶路时被横生的枝桠勾落。剩下的这只孤零零地悬在耳畔,随着她急促的奔跑轻轻晃荡,偶尔冰凉的珠体触碰到脸颊,让她不自觉地微微蹙眉,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前面山谷后面,就是青木灵矿的入口了。”林默略微放缓脚步,压低声音,指向不远处两山夹峙形成的幽暗谷口。远远望去,本该有淡青色灵气氤氲的矿场方向,此刻竟被一股不祥的黑灰色浓烟所笼罩,隐约间,还有粗野的呼喝与狂笑声随风传来,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这片原本宁静的山林。
苏清颜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抓着林默的手瞬间冰凉,力道大得指节发白。“那烟……是矿场入口值守的木棚!”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目光死死锁住那片翻滚的黑烟,耳畔仅存的珍珠耳坠剧烈地摇晃着,反射出慌乱的光点,“父亲说过……除非值守的护卫全都……否则木棚绝不会轻易起火……”
林默凝神望去,只见矿场入口处,那间供护卫休息的木质棚屋已然坍塌大半,焦黑的残骸上还有零星的火苗在“噼啪”作响。几个身着黑色劲装、面目凶悍的汉子,正懒散地靠在矿洞厚重的石门上,手中染血的钢刀随意挥舞着,刀身上暗红色的血迹尚未干涸。他们衣襟上统一绣着的狰狞黑色狼头,昭示了其身份——黑风寨的匪修!
“先躲在这里,千万别出声。”林默当机立断,将苏清颜轻而迅速地拉到一株需两人合抱的粗壮青木灵树之后。他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陪伴他许久的凡铁,体内灵力微吐,凡铁表面瞬间蒙上了一层浅白色的光晕,散发出淡淡的锋锐之气。“我潜过去探查一下情况,你在此等候我的信号。”
“不行!”苏清颜几乎是立刻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浅青色的灵绸被抓出深深的褶皱。她仰起脸,眼中满是坚决与担忧,“黑风寨的匪修修为都不弱,至少是练气中期,你独自前去太危险了!让我跟你一起,我的青木阵盘至少……至少能为你抵挡片刻!”她说着,已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面青绿色的木质阵盘,纤长白皙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分明,紧紧握住阵盘边缘,仿佛握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决心。
林默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眼中那份执拗的关切,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明白,她口口声声说要帮忙,心底最深处,其实是害怕他独自涉险。他沉吟一瞬,终是点了点头,将凡铁握得更紧:“好,我们一同行动。但你必须答应我,紧跟在我身后,绝不贸然出手,一切见机行事。”
两人借着林木与岩石的阴影,如同两只灵巧的山猫,悄无声息地向着矿场入口逼近。越是靠近,那股混合着血腥、焦糊以及匪修身上散发出的汗臭与戾气便越发浓烈刺鼻。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也如同毒蛇般钻进苏清颜的耳中:
“呸!苏家这些护卫,看着人模狗样,真动起手来简直不堪一击!”
“嘿嘿,等把这灵矿里的灵石都搬空,咱们再把那苏家嫡女掳来献给首领,到时候少不了兄弟们的好处!”
“听说那小娘们长得跟画里的仙子似的,水灵得很!首领定然喜欢!哈哈哈!”
苏清颜娇躯猛地一颤,浅青色的裙摆如同被风吹乱的荷叶般晃动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强忍着没有让屈辱和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匪类,不仅要夺她苏家基业,竟还存着如此龌龊的心思!
林默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递去一个沉稳而安抚的眼神。随后,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很快便锁定了矿场石门左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倒伏着一具苏家护卫的遗体,而在遗体旁,有一个被杂草半掩的、通往矿场内部的狭窄通风口。
两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这个缺口钻了进去。脚刚踏上矿场内部坑洼不平的地面,一阵沉重而充满压迫感的脚步声便从矿洞深处传来,“咚…咚…咚…”,每一步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口上,伴随着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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