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门内门居所区,夜色如墨。
入了夜的居所区万籁俱寂,只有晚风拂过灵树叶片时带起的连绵“簌簌”声,偶尔,会有一两道凌厉的剑刃破空之声远远传来,那是少数勤勉弟子仍在挑灯夜练。
赵雪的居所内,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她脸上那变幻不定的怒意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今日换下了一贯张扬的赤色,改穿一袭淡紫色的锦缎弟子服。领口与袖口处,以银线精细绣制着火焰暗纹,比起之前的赤纹丝,少了几分外放的炽烈,却多了几分内敛的华贵,更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与手腕肌肤莹白胜雪。衣物是精心剪裁的收腰款式,一条同色玉带紧紧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裙摆长及脚踝,行走间,柔软的料子轻轻扫过光洁的地面,偶尔会露出鞋尖上以金线绣成的繁复纹样。她甚至将平日里高高束起的马尾放了下来,改梳成更显柔美的垂肩发式,只用一根素银发簪松松绾住,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颊边,发尾还沾染着些许从山下带回来的微尘,显是刚外出归来不久。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赵雪猛地将手中的青瓷茶杯狠狠掼在地上!“哐当——!”一声刺耳的脆响,瓷片四溅,温热的茶水泼洒出来,浸湿了她淡紫色的裙摆,留下深一块浅一块难看的污渍。她胸口剧烈起伏,急促的呼吸带动着饱满的胸线微微颤动,额前几缕碎发被怒火逼出的细汗濡湿,黏在光洁的皮肤上。那双美眸之中,此刻燃烧着的尽是怨毒与不甘。
就在刚才,她安插的眼线传来消息,刘娟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仅没能顺利将灵矿的消息传递到位,竟然还在她居所门口浑身瘙痒、丑态百出,最后被一群看热闹的弟子当做笑柄给拖走了!更让她怒火中烧的是,刘娟身上那张至关重要的纸条,也不翼而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必然是落入了林默之手!
“林默!苏清颜!你们这对该死的狗男女!我赵雪对天发誓,定要你们不得好死!”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纤长的手指死死攥紧袖口,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布料,几乎要将其刺穿。外门大比当众落败的耻辱、灵膳房下毒计划功亏一篑的愤恨、再加上这次刘娟搞砸事情带来的恐慌与挫败……所有新仇旧恨如同毒焰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周身灵力都隐隐躁动起来,连带着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燥热难耐。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淡紫色的裙摆拂过地上冰冷的碎瓷片,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突然,她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豁然开朗的狠厉光芒——既然明着斗不过,那就来阴的!黑风寨那个黑疤,上次在苏家灵矿被林默和苏清颜联手击退,定然也对其恨之入骨。若是能与他合作,借他之手除掉林默,再顺势夺了苏家的青木灵矿……岂非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一抹混合着得意与阴冷的笑容,缓缓爬上赵雪的嘴角。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隐秘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材质特殊、边缘有些泛黄的符箓——【低阶隐身符】。这是她早年从一处见不得光的黑市重金购得,本是留着保命之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她对着水镜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将领口拉高些,试图遮掩住因极度愤怒而泛红的肌肤,随后又利落地将垂肩发重新束成惯常的高马尾,用一根赤金镶边的发带紧紧固定,发尾利落地垂在背后。顷刻间,那个高傲逼人、睥睨一切的赵师姐又回来了。
“林默,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三天吧!这次,我定要你尸骨无存!”她对着镜中那个眼神狠戾的自己,低声立下誓言。将隐身符拍在身上,符箓微光一闪,她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透明。她又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藏于袖内——黑风寨那群亡命之徒,与虎谋皮,不得不防。准备妥当后,她轻轻推开窗棂,如同夜色中的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掠出居所,朝着青木门守卫相对松懈的后山方向疾驰而去。
后山小径隐匿在浓重的夜色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些腐朽草木间飘荡的零星磷火,提供着微弱且诡异的光亮。赵雪的身影在隐身符的掩护下,如同鬼魅般在崎岖的山林间快速穿行。锋利的树枝几次勾挂到她华贵的裙摆,留下几道不显眼的划痕,她却毫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黑风寨的老巢,黑风山!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座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的黑影轮廓映入眼帘,正是黑风山。山风中隐约夹杂着粗野的呼喝与兵器碰撞声,那是山寨散修在巡夜。赵雪在山脚僻静处解除隐身效果,深吸了一口带着山野腥气的冷空气,迅速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凌乱的仪容,将散落的发丝别回耳后,确保自己即便在此等险地,也依旧保持着青木门内门精英弟子的气度与风采,这才迈步朝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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