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灵矿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与血腥气,混杂着灵草被焚毁后的奇异芬芳。矿道入口处,那座曾经还算规整的木棚已彻底坍塌,焦黑的木梁歪斜地插入碎石堆中,几缕顽强的青烟如同游魂般袅袅升起,缠绕着飘散的灵草碎末,在微凉的晨风中打着旋儿,迟迟不肯离去。
苏家的护卫们正沉默地清理着战场,铁铲与灵矿原石碰撞,发出单调而清脆的“叮当”声,与远处山涧溪流永不停歇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刚刚经历血火的矿场上空回荡,更添几分劫后余生的苍凉。
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内,光线透过帆布变得柔和。苏清颜躺在铺着厚厚灵草垫的木床上,那身浅青色的灵绸裙摆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矿道内的灰尘,原本绣工精致、栩栩如生的青木缠枝暗纹,此刻显得有些黯淡模糊。即便如此,衣裙贴合的剪裁依旧隐约勾勒出她躺下时依旧纤细的腰肢轮廓,只是那腰腹处似乎总是不自觉地微微紧绷着,仿佛在无声地忍受着某种持续的不适。
她如瀑的乌黑长发铺散在素色的枕头上,那根银质的青木簪松脱了些许,几缕汗湿的碎发黏在她光洁却苍白的脸颊上,衬得那肌肤如同最上等的灵玉,剔透却缺乏血色。耳后那枚青晶石发坠安静地贴合着她细腻的颈侧肌肤,只有在她因不适而轻轻蹙眉时,才会随之极细微地晃动一下,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叮”的一声轻响,仿佛生怕打破了帐篷内的宁静。
“唔……” 一声压抑的呻吟从她喉间溢出,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视线先是茫然地落在帐篷顶粗糙的帆布纹路上,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转向旁边木桌上那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灵米粥,以及旁边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林默给她的【清味丹】小瓷瓶。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然而刚刚一动,小腹深处便猛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刀绞般的锐痛!
“呃!” 她忍不住闷哼出声,光洁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下意识地紧紧按住了那作痛的部位。
帐篷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林默弯腰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件灰色的内门弟子服,只是袖口和衣襟处明显沾着清理现场时蹭上的泥土与污迹,额角还挂着未干的汗珠,显然刚忙碌完。见到苏清颜痛苦按腹的动作,他眉头立刻锁紧,快步走到床边,伸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湿腻。
“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低沉而温和,“昨晚你灵力透支晕倒后,苏伯父就让人把你安置到这里了。”
苏清颜虚弱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力:“肚子里……还是像有针在扎……可能是昨天强行叠加阵法,灵力反噬得太厉害,牵动了旧疾。” 她说话间,小腹内部非常不合时宜地、清晰地传来一阵“咕噜噜噜……”的肠鸣音,在这安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飞起两抹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并拢了双腿,按在小腹上的手也下意识地加重了力道,指节微微泛白——心中一阵后怕与庆幸,幸好……幸好昨晚晕倒后林师兄及时给她服用了【清味丹】,否则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林默自然没有错过那声清晰的肠鸣,以及她瞬间羞窘到极点的神色。他心中了然,更多的则是心疼。他没有点破,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那碗温热的灵米粥,用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舀起一勺,仔细地吹了吹,确保温度适宜后,才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清颜苍白的唇边。
“先别想那么多,喝点热粥,暖暖肠胃。苏伯父已经派人去请族里最好的医修张姨了,等她来了给你仔细瞧瞧,千万别硬撑着。” 他的动作自然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苏清颜顺从地微微张开嘴,温热的、带着淡淡灵米清香的粥滑入喉咙,一股暖意随之扩散开来,似乎将那尖锐的绞痛抚平了一丝。她看着林默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脸庞,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心头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那枚青晶石发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又轻轻晃了晃。
“林师兄,” 她声音很轻,带着依赖,“昨天……真的多亏了你和周师兄。要不是你们,灵矿肯定守不住,我……”
“又说傻话。” 林默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又舀了一勺粥递过去,“我们之间,何须言谢?黑疤虽然侥幸逃脱,但也受了不轻的伤,短期内必然不敢再来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静养,把身体调理好,其他的都不要操心。”
两人说话间,帐篷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位身着深绿色锦袍、头发用一根朴素木簪绾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修走了进来。她面容慈和,眼神却透着干练,手中提着一个半旧的棕色药箱——正是苏家供奉的医修,张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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