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亮被辛长老带回羽部后，这位面容慈爱和但手段果决的长老并未过多苛责，只是缓缓叹了口气，以精纯温和的羽部水系功法，辅以秘传丹药，耗费数日功夫，将他体内那阴寒蚀骨的《幽泉蚀心诀》内力化去了七七八八。
内力既散，章小亮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整个人都萎靡下来，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又变回了那个修为低微、毫不起眼的普通弟子。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茫然与空洞，以及深藏的痛苦。
这日午时，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前往膳堂用饭。
消息灵通的赵莽，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功力被废的消息，立刻带着几个狗腿子，大摇大摆地堵在了膳堂门口。
赵莽双手抱胸，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快意，声音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哟！这不是我们羽部前几日威风八面、敢对李公子动手的‘章大高手’吗？怎么，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他身后的狗腿子们发出一阵哄笑。
章小亮低着头，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却无力反驳，只想默默绕开。
赵莽一步跨出，拦住去路，伸手用力推搡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得一个踉跄：“想走？当初不是挺横吗？啊？还敢打老子的女人！现在没了那身邪功，你算个什么东西？废物就是废物！”
周围的弟子们或冷眼旁观，或低声议论，却无人上前制止。失去了力量的章小亮，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状态。
章小亮屈辱地闭上眼，身体因愤怒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心想：肯定是他偷偷告诉了戚秀长老自己偷练邪功的事，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将幽泉蚀心诀藏在哪呢？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赵莽，欺负一个功力尽失的同门，很有成就感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柳寒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看着赵莽，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赵莽见到柳寒烟，先是一愣，强撑着道：“柳寒烟？我这是替你出气！他当初可是连你也…”
柳寒烟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那是我们羽部自己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商部弟子来插手！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去执法堂说道说道，你屡次三番擅闯我羽部驻地，意欲何为？”
她如今对章小亮心情复杂，既有过往的怨怼，也有那日被救的微妙感激，更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但无论如何，羽部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辱！
赵莽被柳寒烟的气势所慑，又怕真闹到执法堂，只得悻悻地瞪了章小亮一眼，撂下句“臭小子，算你走运！”，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柳寒烟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章小亮，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散去。章小亮独自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被当众羞辱的难堪，功力尽失的绝望，以及柳寒烟那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是夜，章小亮辗转难眠，胸中憋闷难当，独自一人来到后山那处熟悉的断崖。夜风凛冽，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郁。
就在他望着崖下黑暗出神之际，一个轻柔的、带着几分怯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章…章公子？”
章小亮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位身着素衣、面容清秀、眼中含着关切与不安的女子，正是白玉兰。
此刻的白玉兰，眼中含泪，楚楚可怜，柔声道：“我…我听说你的事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废去你的功力，和杀了你有什么区别？”
她的声音带着神奇的魔力，轻易便勾起了章小亮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在她面前，他再也无法强装坚强，颓然道：“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
白玉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还想重新获得力量吗？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
章小亮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渴望的火苗，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的功法已经被废了…”
白玉兰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诡异弧度，声音愈发轻柔诱人：“我知道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你脱胎换骨，获得远超从前力量的地方。只是…那里有些危险，你，愿意去吗？”
她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刻画着妖异花朵的黑色木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功力尽失的绝望，对力量的极度渴望，以及白玉兰那看似真诚的诱惑，如同恶魔的低语，在章小亮脑海中疯狂回响。他看着那枚木牌，眼中挣扎片刻，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那枚木牌。
白玉兰——伪装后的血芙蓉，面纱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冰冷笑容。
抓住那枚冰冷木牌的瞬间，章小亮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而上，与他之前修炼《幽泉蚀心诀》的感觉有些相似，却又更加深沉诡谲。他心神恍惚，如同被蛊惑般，跟着白玉兰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浑浑噩噩地来到了扬州城外一处荒僻的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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