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打开。
以李副市长为首，李严、以及工商、税务、质检等七八个部门的负责人，外加秘书、记者等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十几人，出现在了“闲人科技”的七楼门口。
林闲看着这阵仗，腿肚子直发软，差点没当场跪下。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王胖子和陈蕊一左一右近乎搀扶的状态下，迎了上去。
“李……李市长，各……各位领导，欢迎……欢迎莅临指导。”林闲的声音带着颤音，额头上全是冷汗。这倒不是装的，他是真怕。
李副市长看起来五十多岁，精神矍铄，笑容和蔼，他主动伸出手和林闲握了握，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整个办公区，尤其在那些崭新的、风格迥异的豪华办公家具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林总，年轻有为啊！”李副市长笑着开口，“听说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搞出了轰动市场的产品，了不起！我们这次来，就是看看有什么能帮你们解决的困难，为企业发展保驾护航嘛！”
“不敢当不敢当！”林闲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就是个小作坊，瞎搞，纯属运气，领导们千万别当真……”
他这“谦虚”到近乎自卑的态度，让一众领导都有些错愕。通常企业老板见到他们，哪个不是拼命展示实力、大倒苦水争取政策？这位倒好，上来就先把自己踩进泥里？
李严在一旁看着，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来了，林闲经典的“反向操作”开始了。
参观环节开始。
陈蕊作为主讲，引导着领导们参观。她严格按照林闲的指示，重点介绍公司的“简陋”和“不成熟”。
“各位领导请看，这就是我们的核心研发区域。”陈蕊指着一片刚刚摆上电脑、还散发着新家具气味的工位，面不改色，“条件比较艰苦，团队也都是年轻人，经验不足。”
林闲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对对付，都是刚毕业的娃娃，瞎琢磨。”
领导们看着那些配置顶级的电脑和舒适的人体工学椅，又看了看林闲那一脸“我们很穷”的表情，表情都有些微妙。
来到产品展示区，那台立下赫赫战功的黑色“清洁单元”静静待机。
陈蕊开始播放她精心准备的“黑料”视频集锦：机器人卡在茶几腿里动弹不得、被地毯流苏缠住刷头、面对一滩故意泼洒的黏稠酱料时处理得略显狼狈……
“领导们请看，”陈蕊语气“沉重”，“我们的产品在复杂家居环境的适应性上，还有很多技术瓶颈需要突破，目前远远达不到成熟商用的标准。”
林闲痛心疾首地补充：“是啊， bug 太多了！我们自己都没脸看！卖出去都怕消费者投诉！”
质检局的负责人看着视频，又看了看眼前这台线条流畅、明显透着高科技感的实物，忍不住开口：“林总，陈总，过谦了吧？我们在博览会上看到的演示，还有网络上流传的那些视频，表现可是相当惊艳啊。”
“那是意外！绝对是意外！”林闲立刻摆手，语气急促，“那是测试机超常发挥！量产肯定不行！稳定性差远了！”
李副市长听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看了一眼李严，李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会议室汇报环节。
林闲如同被架上烤架，硬着头皮坐在主位。陈蕊开始播放那份充满了“示弱”与“自黑”的PPT。
“各位领导，‘闲人科技’目前面临的主要困难是，”陈蕊念着稿子，语气平稳，“一，研发资金严重短缺，后续技术迭代乏力；二，市场推广能力薄弱，品牌知名度几乎为零；三，团队管理经验欠缺，抗风险能力极差；四……”
她每念一条，林闲就在旁边用力点头，脸上写满了“我们快不行了，求别关注”。
PPT放完了，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各位领导面面相觑，表情古怪。他们视察过无数企业，哭穷的见过，喊难的见过，但像“闲人科技”这样，老板和高管联手把自家产品和技术往死里贬低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李副市长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林总啊，”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这份汇报，很‘独特’嘛。”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林闲：“你口口声声说资金短缺，可我听说，你们前阵子刚花了八千万收购对手，又砸了几千万搞装修。说市场推广薄弱，‘清洁单元’却能在博览会上一鸣惊人，预售火爆。说团队经验欠缺，却能研发出让星海集团都叹服的核心技术……”
林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冷汗涔涔而下。完了，要被拆穿了！他就知道这破石头不靠谱！
“林总，”李副市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对我们政府有什么看法？或者说，有什么顾虑？觉得我们是来打秋风、添麻烦的？”
“没有！绝对没有！”林闲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领导明鉴！我们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配不上领导们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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