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清目光微冷,来了。她就知道,这种场合,绝不会太平。
“王爱卿,先帝灵柩当前,有何事不能容后再说?”晏华清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疲惫,仿佛强忍着悲痛。
王诠却梗着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陛下!此事关乎国本,关乎先帝身后清名,臣不得不奏!”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陛下继位以来,深居简出,朝政多有懈怠!如今国丧期间,更应勤勉政事,以安民心!然臣听闻,陛下前日竟无故深夜传召户部账册,致使户部档房走水,重要文书毁于一旦!此乃不祥之兆,亦是对先帝之大不敬!臣恳请陛下,下诏罪己,并暂停干涉部务,由内阁与宗室共理朝政,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一番话,掷地有声。表面上是在劝谏皇帝勤政、维护先帝清名,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她“懈怠”、“不祥”、“不敬”,最终目的,是要剥夺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政权,将她彻底架空!
话音落下,太和殿前一片死寂。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偷偷抬眼去看龙辇上那位年轻女帝的反应。
赵王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沈墨也低着头,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数道目光,或担忧,或幸灾乐祸,或审视,或期待,都聚焦在晏华清身上。
青黛和福顺在她身后,急得脸色发白,却又无能为力。
晏华清眼眸低垂,沉默着。
她看着跪在下面的王诠,看着他那副“忠臣死谏”的架势,看着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等着看她笑话的眼神。
原主的记忆里,充斥着被这样当众逼迫、羞辱而无能为力的画面。委屈、愤怒、恐惧……那些情绪似乎还在身体的某个角落残留着。
但此刻,占据她心神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厌烦。
就像看到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打断了她的正事。
她讨厌麻烦,更讨厌这种低效率的内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晏华清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孝服宽大,更衬得她身形单薄,但她站直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骤然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她没有看王诠,而是将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官员的脸,最后,落在了赵王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赵王感受到那目光,抬起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心里莫名地一悸。
然后,晏华清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广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的语气:
“王爱卿,”她轻轻吐出三个字,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你是在教朕……怎么当皇帝?”
王诠被她问得一怔,准备好的慷慨陈词卡在了喉咙里:“臣……臣不敢!臣只是……”
“你不敢?”晏华清打断他,向前轻轻迈了一步,走下龙辇的台阶,慢慢走向王诠,“朕看你敢得很。”
她的步伐很慢,很稳,鞋底敲击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先帝灵柩尚未出宫,你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指责朕不敬先帝,干预朝政。”她在王诠面前停下,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怒气,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朕倒想问问你,你这般急切,究竟是想慰藉先帝在天之灵,还是想借此达成你……或者你背后某些人的不可告人之目的?”
“陛下!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王诠被她的话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叩首,声音都变了调。
“忠心?”晏华清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的忠心,就是在这国丧大典上,不顾礼法,咆哮御前,扰乱秩序,给天下人看朝廷的笑话?”
她不再看他,转而面向所有鸦雀无声的官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何时理政,如何理政,是朕的事!户部走水,自有有司调查,若真是朕之过,朕绝不推诿!但若有人想借此兴风作浪,搬弄是非,企图架空君父,扰乱朝纲……”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每一个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包括赵王,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那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说完,她不再理会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王诠,转身,重新走向龙辇,姿态从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起灵。”
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内侍官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用带着颤音的声音高喊:“起灵——!”
哀乐再起,灵柩队伍缓缓移动。
这一次,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异响。整个广场,只剩下哀乐和脚步声。
晏华清坐在龙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经过沈墨身边时,她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那位病弱的世子,嘴角极快地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她心中冷笑。
看来,这潭死水,终是被她搅动起来了。
而这才只是开始。
她看着灵柩远去的方向,又像是透过宫墙,看向了更深远的地方。
下一个,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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