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下弦月已被乌云笼罩，愈发显得静寂如墨。
在执法局对面建筑楼顶，林昊眉头紧锁，带着对陈玉兰无辜受牵连的愧疚，他已在此守候良久，神识如细密蛛网，时刻关注着审讯室内的进展。
审讯室内，周清宜被李志杰以劫持案需增援为由支走，联系到之前李志杰的电话，林昊马上想到这是王家“调虎离山”，寻求对王文轩有利的审讯结果。
果然，审讯室很快进来一中年男子，自我介绍名为“孙强”，热情打过招呼后，莫名其妙喊了一声“怎么又短路了”，随后关闭了监控设备，径直解开王文轩被固定在座椅上的双手。
“咔嗒。”
林昊开始还不太明白“又短路了”是啥意思，直到监控器红灯熄灭的瞬间，才知道套路太深。
“原来这是孙强为关监控找借口啊！”
王文轩惬意地架起二郎腿，孙强立马掏出香烟递上，并帮其点燃。
孙强一直处在普通民警位置，今天总算有机会接触到豪门大少，队长可是打了包票，事成后让他向上动一动，绝不能错过这次表现机会。
铁门再次推开，李志杰侧身让进一名穿便装的男子，腋下夹着牛皮档案袋，手上还拿着个Ipad，金丝眼镜后的眼珠扑闪着精明，袖口露出的劳力士绿盘水鬼表泛着幽光。
“王少，久仰。我是王董安排的律师，姓郑。”
“郑律师？上一个姓郑的因为‘证据不足’撤诉，差点沉江喂鱼。”
王文轩斜瞥了一眼，满脸无所谓你是谁的表情，好似并不看好郑律师。
去年，王文轩为争一名校花级女生，设计陷害、诬告其男友，但最终因证据不足无功而返，
王文轩认为是当时律师不给力，要求家族将其解职。
郑律师面皮一颤，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阴鸷，暗道这位大少果然与传闻中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一上来就要给他个下马威啊！
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钱到位，随他高兴吧。
“王少，现在舆情对您很不利......这儿有段视频，您看看......”
郑律师边说边递过手中IPad，他倒想看看王大少看到自己震碎三观的表演，还会不会依旧这么淡定。
郑律师可不敢再看，不然当着视频主角的面，吐出来可就显得不够尊重了。
“视频？”
王文轩还以为他们找到了有利的证据，甚至还满心期待会是背后阴他的人。
可当他看清画面后，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霍地就站起，猛地踹翻铁椅，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炸响。
双手气得发抖，声音都有些颤抖地咆哮，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这他妈是哪个王八蛋拍的？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王少，您稍冷静一下，视频已在网上发酵，王董正安排人处理。”
郑律师似乎对王大少的反应早有预料，说话依然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也未见有明显变化。
当然，他也不敢有表情，如果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恐怕王大少会立马撕了他。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王文轩刚看一眼视频画面，胃中已翻江倒海，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和一个男人“激情”，这让他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还怎么泡妞？
真是次次都是他阴人，今日竟被鹰啄了眼。
“快，快找几个水军说是AI换脸！再买通平台删帖，马上给我压不下去，不然你就去财务部结工资！”
“这些我们自会加快处理。现在，我需要了解当时实情，以便做好法务应对。”
“我他妈是被人下了药……对，是下了药，赶紧申请做医检，体内肯定还有迷幻药成分。另外，迅速调查进入包厢可疑人员，一定要找出下药的那个王八蛋，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好的，王少，我们马上安排医检，并组织人手排查。”
一旁的李少杰马上答应下来，他很清楚，王大少虽然纨绔，但还是有些脑子的。
如果能证明他是被人下药，特别是被服神经类药物后才猥亵妇女，那性质就完全两样，脱罪就容易多了。
“至于那个贱女人，立马让她闭嘴！”
王文轩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下药的人，其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这个王少请放心，那女人家庭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摸清，她丈夫瘫痪、女儿正在上大学，给她一笔钱，如果她还不闭嘴，那就拿她女儿开刀，逼她就范。”
郑律师边说边从档案袋掏出几张照片，显然是陈玉兰家属。
林昊不清楚陈玉兰会如何选择，但他既无法左右他人思想，亦不想干预其决定，他有自己的善恶观。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更何况到底何为善、何为恶？善与恶的边界从来不是一道清晰的山脊线，而是被时代的暴雨冲刷出的泥泞河床。”
“所谓善，往往只是权力与共识编织的遮羞布，覆盖着人性最原始的混沌。而恶，或许比善更接近人性的本质。”
“遇善则善，遇恶需更恶，追求本心不迷失，或许才是善恶之分的人性平衡点。”
这帮人还想伤害陈玉兰家人，让林昊有一股马上送他们见佛祖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守法的地球公民。
“必须给兰姐家人加道保护符。”
林昊不想看到再有无辜之人受牵连，更不想看到王文轩无罪释放，至于医检他毫不担心，用了对症解毒粉末肯定检查不出任何至幻药物成分，检测结果只会是王文轩二人服用了“催情药物”。
“现在能做的恐怕只能在网上添把火了！”
无奈之下，林昊只得再入网吧，重操旧业。
很快一篇名为“再爆：王家大少买通治安队长，临时更换审讯人员，欲威胁被害人家属”的帖子在社区论坛发布，这次专门“@江城纪委”。
“八卦新闻”传播速度总是最快的那一类，虽然夜已深，但评论区仍以每分钟上几十条的速度刷新着。
“之前视频看了，有钱人玩得真花！”
“王家这是要超然法外吗，竟然还想威胁受害者家人？”
“官商勾结，我们平头百姓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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