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宗议事堂的青铜灯盏在子时依然亮着。
林羽龙指尖轻叩案几，面前摊开着那枚匿名玉简。葫芦精灵蜷缩在青玉笔山上，尾巴不安地扫着墨池。
"主人，您真要独自赴约？"它的小爪子揪住林羽龙的袖口，"夜无债在玉简里约您子时密会，连地点都用障眼法..."
"正因如此。"林羽龙将玉简浸入灵茶，水面立即浮现星图，"你看，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有灵力波动。"
葫芦精灵突然炸毛："那是万魂渊！三百年前金融心魔渡劫失败的地方！"
窗外惊雷炸响，映出林羽龙眼中闪烁的决意。他系好装有问心镜的乾坤袋，突然转头："你近日总在子时消失半个时辰。"
笔山上的小精灵僵住了。
万魂渊的罡风撕扯着护体灵气。林羽龙降落在祭坛残骸上时，发现这里每一块砖石都刻着利息计算公式。
"林掌门果然守时。"夜无债从阴影中踱出，手中算盘泛着血光，"听说贵宗要卖问心镜？"
林羽龙注意到他腰间新增的七枚玉牌——正是七大派掌门的信物。
"比不得夜真人的购物节。"林羽龙故意踩碎地上一枚算珠，"三天吸纳修真界七成流动资金。"
夜无债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渊底骸骨哗啦作响。他甩袖展开一卷契约："看看天剑门的采购单！原价九千灵石的护山大阵，分期付款只要首付三百。"
林羽龙瞳孔骤缩——契约角落蜷缩着微小的噬灵虫，正在啃食天剑门的宗门印记。
"你真正的目的不是灵石。"林羽龙剑指一点，契约燃烧起来，"是要让整个修真界背上永远还不清的债。"
问心镜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袭来的算珠。林羽龙倒退三步，发现镜中映出的夜无债没有倒影。
"金融心魔？！"他猛然想起古籍记载，"你是三百年前那个..."
"终于认出来了？"夜无债的面具开始融化，露出由契约文书组成的脸庞，"当年各派围剿我时，可没拒绝过我的低息贷款啊。"
林羽龙突然闷哼一声。他袖中的宗门账册自动翻页，原本的盈余全部变成赤字。更可怕的是，那些数字正化作黑虫爬向他的经脉。
"感觉到了吗？"心魔的声音带着复利的回响，"当你开始考虑'要不要参与购物节'时，贪念就已经种下了。"
葫芦精灵就是在这时现出原形的——它双眼赤红地扑向林羽龙，爪尖带着和夜无债如出一辙的血光。
被最信任的灵宠贯穿肩膀时，林羽龙反而笑了。
"原来如此。"他任由黑血滴在问心镜上，"你每次子时消失，是去给心魔汇报我的动向？"
葫芦精灵发出不似活物的尖啸。夜无债却突然变色——那些沾染林羽龙鲜血的契约正在褪色。
"不可能！你怎么能抵抗..."
"因为我真的没打算促销。"林羽龙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闪烁的云纹，"落云宗祖训：宁可清贫问道，不贪不义之财。"
问心镜突然爆发出刺目清光。镜中浮现的既不是欲望也不是恐惧，而是一个扫地的佝偻身影——那是落云宗灵田里从不参与购物的老农。
"无求无欲者..."夜无债第一次露出惊恐，"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
黎明前的混战中，林羽龙只记得三件事：
夜无债化作漫天契约四散奔逃时，那些文书上都印着"双十一预售"的标记；葫芦精灵在最后一刻咬断了心魔操控它的血线；而问心镜映出的老农身影，正在灵田里收割一株金灿灿的稻谷。
当他带着重伤回到落云宗时，发现山门前站满了七大派使者。他们捧着的不是战书，而是堆积如山的逾期通知单。
云层中传来夜无债最后的宣告：
「双十一预售已开启，首批尾款将于渡劫日收取」
林羽龙望向问心镜——倒映出的天空正在扭曲成巨型算盘，而那颗代表落云宗的金色算珠，是唯一还没被染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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