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轶开会时,路栀用赛道餐厅的草莓冰棍「收买」了整个技术团队。第二天,所有工程师的电脑屏保都变成了「草莓冰棍。jpg」。视频会议中,秦轶甚至能看到背景里有人偷偷舔着同款冰棍。从那以后,他办公室的冰箱里总会备着几支草莓冰棍。
正赛前,路栀在 ECU 程序里悄悄植入了一个彩蛋——当赛车达到极限过弯 G 值时,仪表盘会跳出一行小字:「道法自然,稳如老狗」。排位赛中当这行字突然出现时,秦轶的头盔里传来某人憋笑到咳嗽的声音。
保罗·里卡德赛道-正赛第 38 圈。
秦轶的赛车在高速通过 Signes 弯时,仪表盘突然闪烁红色警报——「ECU Degradation(电子控制单元性能衰退)」。动力瞬间衰减,V6 涡轮引擎的声浪变得嘶哑,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野兽。
「MGU-K 输出不稳定,扭矩波动超过阈值!」工程师在无线电里的声音带着慌乱。
路栀猛地从 P 房椅子上站起来,耳机里传来失真的电流杂音。那一瞬间,她耳边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香山澳雨夜,濒死的车手抓着她的手腕,血从嘴角溢出,却仍死死盯着她:
「听着……当 ECU 的 32 位校验码被曲轴噪声干扰时……要在点火时序里加 0.3 毫秒的随机延迟……」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画出波形图,随即无力垂落。
——而现在,秦轶赛车的故障波形,和当年那个雨夜重叠了。
「秦轶!」她一把抢过工程师的麦克风,声音穿透引擎轰鸣,「在 ECU 映射第 47 行插入 0.3 毫秒随机延迟!再给 MGU-H 补正弦波补偿!」
全场寂静。
工程师们面面相觑——这根本不是标准故障处理流程。但秦轶已经单手调出车载编程界面,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按键上飞速输入代码。
三秒后。
引擎声浪骤然变得纯净,动力曲线在屏幕上划出完美的弧线。秦轶在下一个弯道直接刷出全场最快圈速。
「……怎么想到的?」他的呼吸声在无线电里微微加重。
路栀望着大屏幕上疾驰的红色赛车,掌心还残留着当年那个车手冰冷的体温。
「一个老师教的。」她轻声说。
看台上,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压低了帽檐——他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正是当年香山澳雨夜活下来的车手。他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口袋里露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他和老杰克在废车场搭着肩膀。
颁奖典礼上,秦轶接过香槟时突然转身对着维修区方向晃了晃瓶子——慢镜头显示,路栀在镜头外比了个道家的「子午诀」手势。
当晚#Mercedes 玄学夺冠#就上了推特热搜。
P 房内
路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ECU 外壳,就像当年抚摸雪铁龙的凸轮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岁的路栀蜷缩在报废的雪铁龙 BX 底盘下,手指冻得发红,却仍固执地拧着生锈的螺栓。
洛市的冬夜呵气成霜,废车场的老杰克提着煤油灯蹲下来,灯光在发动机舱投下摇晃的阴影:「丫头,这辆车的可变气门正时系统坏了,但核心问题在曲轴传感器——」
他抓起她的小手按在凸轮轴上:「感受这个震动频率,就像中医把脉。转速到 4000 转时会有 0.3 秒的延迟,这时候 ECU 就得——」
「提前补偿点火角!」路栀突然接话,脏兮兮的脸上眼睛亮得惊人。
老杰克大笑,缺了门牙的嘴灌进冷风:「对喽!这就像……」
「像道观的晨钟暮鼓!」她抢答,「钟声没响完就得敲下一声,不然经就念不连贯!」
后来她才明白,这叫做「引擎映射逻辑」——但在那个雪夜,她只是把老杰克教的技巧和道观早课的节奏感奇妙地糅合在一起。
那年,为了老杰克那句「丫头该去考个正经执照」,路栀只身南下香山澳,在望东洋赛道当起了救援。
台风「山猫」登陆的夜晚,路栀跪在望东洋赛道的积水中,徒手扒开变形的车门。
伤者的血混着雨水糊住她的护目镜,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的怒吼:「液压剪呢?!」
「来不及了!」她抓起地上的钛合金赛车螺栓,在车门铰链处连砸七下——这个刁钻的角度能引发金属疲劳断裂,是她在废车场拆解三百多扇车门才悟出的独门手法。
伤者被抬出时,主考官将浸透雨水的准考证重重拍在她胸口:「明天来考 FIA 三级机械师执照。」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别辜负你这双能听发动机『说话』的手。」
考场上,当其他考生对着 Bosch MotorsportECU 满头大汗时,她已经在用老杰克教的「把脉法」调整喷油脉宽。考官盯着她标定的扭矩曲线看了十秒,突然问:「你跟谁学的?」
「废车场的老瘸子,和……」她摩挲着虎口的茧,「落魄老道长。」
执照寄到那天,老杰克已经肺癌去世。她把证书烧在他的废车场,灰烬被风卷进一辆生锈的雪铁龙——像极了那年冬夜老杰克呵出的白雾:「丫头,听——这凸轮轴的『脉象'...」
多年后,当老杰克的儿子颤抖着展开那块染血的破布,露出滴血狼牙的标志时,路栀才明白,那个总爱叼着烟斗、嫌弃本名太土而自称「老杰克」的可爱老头,他的肺癌离世竟藏着如此血腥的真相。
秦轶突然按住她手腕:「你调校的映射……」
「像不像道观的晨钟间隔?」她脱口而出,随即僵住。
秦轶的拇指擦过她虎口的老茧——那些在废车场被铁皮割出的、在香山澳被螺栓磨硬的茧。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把热可可塞进她手里:「下次教我。」
狗子突然蹿来,嘴里叼着的草莓冰棍包装纸上,赫然印着「洛市废车场」的模糊字迹。
车间监控拍不到的角落,老杰克泛黄的照片静静贴在工具箱内壁。照片里的老人正用扳手敲着发动机缸体,仿佛在演奏某种神秘乐章——那是她永远的第一位机械导师,也是她深藏心底、永远无法再唤一声「父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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