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结微动,熄灭了屏幕。机舱里只剩下电子设备运行的微弱蓝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左手无意识地抚上路栀的发顶,却在即将触及时转为替她掖好滑落的毛毯。
四万英尺的高空上,他想起车库那辆尘封已久的阿斯顿马丁。父亲离世前最后开的就是那辆车,所有顶尖技师都说修不好了。
路栀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脑袋往他肩上蹭了蹭。秦轶垂下眼眸,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他打开手机,给黎骁野回了三个字:
「她知道」
秦轶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黎骁野的信息仿佛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撬开了记忆深处的铁门。
那辆 1965 年的阿斯顿马丁 DB5,是父亲生前最后驾驶的车。
——九年前,苏黎世湖畔的雨夜。
18 岁的秦轶站在车库门口,看着拖车将那辆严重变形的古董车卸下。车身左侧完全凹陷,挡风玻璃呈蛛网状碎裂,仪表盘上的时钟永远停在了 2:17AM——父亲心脏骤停的时刻。
「少爷,别看了……」老管家想拉他离开。
秦轶却径直走向那堆残骸,从扭曲的驾驶座下摸出一枚铜质袖扣——那是他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内侧刻着「Q.X」的缩写。
「修好它。」他对身后的技师说,声音比苏黎世的冬雨还冷。
——六年间,七位顶尖工程师摇头离开。
「发动机舱完全变形,老爷改装的 V12 引擎又太过特殊……」
「全欧洲都找不到匹配的传动轴……」
「抱歉,秦先生,这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直到三年前,秦轶亲手给车库上了锁。
路栀在睡梦中动了动,发丝扫过秦轶的肩线。他想起上周无意间看到的画面:她在车库里对着那辆 DB5 发呆,手指悬在锈蚀的电路板上方三厘米处,指尖有微弱的金光流转——就像她修好 F1 赛车时的模样。
手机又震了一下。黎骁野追加的信息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
「忘了说,小掌柜上周偷偷量过那辆车的轴距」
秦轶锁屏的动作顿了顿。舷窗倒影中,他看见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就像知道他不喝加奶的咖啡,知道他书房抽屉里藏着父亲的照片。
机舱广播突然响起,预告即将降落。路栀迷迷糊糊睁开眼,正撞上秦轶未来得及收敛的目光。
「梦到...修好了一辆车...」她揉着眼睛嘟囔,完全没注意到秦轶骤然收紧的手指,「特别漂亮的老爷车,就是副驾的安全带...」
话未说完,飞机一阵颠簸。秦轶的手已经下意识护住她的额头,掌心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路栀。」他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机舱安静下来,「回去后,有辆车想请你看看。」
机舱尾部突然传来商曼漫的冷笑和黎骁野的痛呼,狗子叼着打翻的酒杯窜过走廊——但此刻秦轶的眼里,只映着路栀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像夜空中猝然点亮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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