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看!」小王子献宝似的指着那只小隼,碧眼在星光下亮得惊人,「这是我的伙伴,『沙暴』。我想让它跟姐姐的渡鸦比赛,好不好?」他仰着小脸,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路栀回头,看着一直像个小保镖般亦步亦趋跟在她脚边的鸦鸦。
这只通体漆黑的大鸟似乎听懂了「比赛」二字,立刻挺直了身体,歪着脑袋,那双充满狡黠的乌黑眼珠紧紧盯着对面的小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嘎咕」声,仿佛在说:「小子,放马过来!」它甚至还用力磨了磨自己闪着寒光的利爪,在沙地上刨出几道浅痕。
路栀忍俊不禁,蹲下身摸了摸鸦鸦油亮的羽毛,抬头问贾西姆:「比什么呢,小殿下?」
「比……」小王子环顾了一下月光下开阔的沙丘边缘,那里靠近一小片耐旱的灌木丛,「比看谁先抓到灌木丛里跑出来的兔子!」他兴奋地宣布,小手一挥,指向那片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的灌木林。
侍从手臂上的幼隼「沙暴」,虽然体型远未达到成年猎隼的威猛,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已继承了空中霸主的犀利与专注。
它微微转动着头颅,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月光下的沙地和灌木阴影,颈部的羽毛因专注而微微炸开,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劲头和对狩猎本能的渴望。夜风拂过它浅褐色的绒羽,小小的身躯里已然蕴藏着属于天空掠食者的骄傲。
月光如水银般流淌,将整片静谧的沙丘笼罩在一片柔和的银辉之中。细沙在脚下泛着微光,带着夜的微凉。
路栀随意地坐在沙地上,织金黑袍的裙摆如墨莲般铺散开来。她含笑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小王子——贾西姆正挥舞着小拳头,深邃的眼眸紧紧追随着夜空中那两个上下翻飞、相互追逐试探的黑影,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嘴里还不停地给自家的小隼「沙暴」加油鼓劲。
那两只猛禽,一鸦一隼,在辽阔的星空下盘旋、俯冲,与其说是在认真狩猎,不如说是在月光中嬉戏逗乐,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野趣与生机。
宴会厅内的觥筹交错与应酬寒暄终于告一段落。
秦轶礼貌周全地应付完最后一位上前攀谈的王室成员,目光扫视全场,却不见路栀的身影。他询问国王纳赛尔,后者了然一笑,招来一位侍从低语几句。侍从恭敬地躬身,提着一盏精巧的阿拉伯风灯,引领秦轶穿过灯火通明的宫殿回廊,走向王宫深处那片被月光眷顾的秘密沙丘。
当秦轶踏上沙丘边缘,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无垠的星空下,银白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他的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黑袍上的金线在月光中若隐若现,宛如童话中的精灵。而她身边,那个小小的王子正为天空中的「战斗」雀跃不已。
晚风吹拂,带来沙漠夜晚特有的清凉气息和远处若有似无的花香。
就在这一刻,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洒在路栀身上,那身融合了异域风情与极致华贵的黑袍,在银辉下勾勒出她纤细优美的轮廓,薄纱头饰边缘的金线闪烁着细碎的星芒。秦轶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一个关于不远的未来、无比清晰的画面骤然跃入脑海——他的新娘,身披圣洁的婚纱,站在月光下……灵感如流星划过心间,他对他们未来婚礼上那件最重要的礼服,瞬间有了明确而动人的构想。
无声地走近,没有惊动正仰头看鸟的小王子,自然地挨着路栀坐在了微凉的沙地上。
路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身体便如同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无比自然地轻轻向后靠进了秦轶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秦轶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更紧密地拥住。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依偎着,一同仰望星空下那场属于猛禽的月夜嬉戏,共享着这份远离喧嚣、唯有月光与细沙作伴的静谧与温柔。
沙粒无声地从指缝间滑落,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变得格外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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