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前舱,阳光从甲板处穿过来。一张高的方凳子上面摆着一些锡箔纸。肖燕跪坐着,屁股下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爬爬凳。
(船上的人家是有小凳子、小椅子的。有各种坐姿,怎么舒服怎么来。跪坐时屁股下都会放个小爬爬凳,防止罗圈腿。)
肖燕在认真地叠元宝。这是三爷爷教的本领,肖燕学得很快。只见肖燕的几个手指头灵活地折叠、按压、翻转,再折叠,最后撑开两边轻轻一拉。一个小巧的银元宝就在掌心。
爷爷说这里的岸边周围有“绿眼睛”(特殊时期破除封建迷信,南泽镇对鬼的统一称呼),只要烧给他们银元宝,他们有钱了,就不会来叼小孩。
岸上的芦苇随风沙沙地响。肖燕伸头瞧了一眼,特别的绿。
一定要多折一些元宝,连同妈妈肚子里宝宝的份。
肖燕低头数了数箩筐里的银元宝,已经超过两只手了。
绿眼睛应该有钱了吧。
“我们小燕折这么多啦!真厉害!”肖年成从甲板处钻进来,看着箩筐竖着大拇指。“走!先去甲板把手洗一洗,银屑屑不能碰到眼睛和嘴巴。”肖燕“哼”了一声,瞧不起谁呢?她又不是傻子。
最近倒春寒,还下了场小雨。甲板上湿冷冷的。肖燕缩了缩脖子把手伸进凉凉的水里搓洗。
肖年成问:“爸爸待会儿上岸办点事。妈妈在后舱烘衣服。你是到后舱陪妈妈还是到中舱睡一会儿?”肖燕猜到爸爸是要给绿眼睛烧钱,她回答道:“有些困了,想去睡觉。”
肖燕躺在被窝里静静想着心事。自从到了新船,她被迫见了些世面,学了些新技能。她迫切地希望长大,感觉自己五岁的脑袋不够用,压力有一点大。
前些时候,肖老头和肖三梁偷偷摸摸地来了一趟,还带了两个神秘的包裹。
前舱的门紧紧地关闭着,舱内有些昏暗。肖老头将两个包裹摊开,神情格外庄重。肖年成和许兰凤屏息凝视。肖燕伸长脖颈,微张着嘴巴,不敢眨眼。
首先露出来的,是卷轴的两端。肖老头慢慢展开一幅画:画上老者白发如雪,长须垂胸,眼神却锐利如电,宽大的袖袍仿佛能装下整座云山——那是太上老君。
另一幅展开,则是一片幽蓝水域,水面中央端坐一位面目模糊、周身缠绕水草的神灵——是河神。
肖老头手指微微颤抖,又郑重地捧出一尊小小的铜像,凛然生威,美髯长垂,青龙偃月刀寒光暗隐——是关公!
“年成,去把香案放好。”肖老头指挥着。肖年成将空空的矮柜放置在前舱与中舱隔板的左边。
肖老头恭敬地把太上老君的画像挂在香案左上首,河神的画像挂在右下首。关公的铜像放在香案的正中间。
“老三,请香炉、烛台!”
肖三梁神情肃穆地将三只圆肚三足铜香炉依次排开。一对黑沉沉的铜烛台摆在两边。
“请香,敬家神!”
随着肖老头的高喊,某个重要的仪式时隔二十年在老肖家再次开启。
笔直细长的线香稳稳地插入三只铜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散发着醇厚的、古朴的香味。
肖燕第一次参加这种神秘的仪式,认真仔细地学着大人叩拜。
之后,肖老头和肖三梁给肖燕一家进行一对一辅导教学。肖年成学习关于家神和绿眼睛的基本理论并一些简单的应对,肖燕旁听。许兰凤学习制基础的线香以及折叠元宝,肖燕辅助。
……
此时,在小花被里想心事的肖燕已经熟睡。而在几里之外的一片竹林水岸深处,另一艘水泥船同样进行着神秘而悠远的仪式。
农历二月的最后一天,日月交替之时,肖老头独自撑着乌篷船来了。
肖燕裹着被子窝在爷爷的怀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暗黑的木头箱子,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肖燕用力闻了闻,和香炉里插着的香的味道有点相似。
“年成,你打开箱子。”肖老头一副高人的模样。肖年成“嘿嘿嘿”地笑着,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极其猥琐。
箱子盖被掀开,露出两个黑色的包裹。肖年成拿起其中一个包裹——有点重。他拨开几层防水油布,五六根小黄鱼闪着金灿灿的光。另一个包裹里是十几根银条。
肖年成的嘴就没有合拢过。许兰凤的牙花子顿时也露了出来。只有肖燕看了看,内心没有波动,淡定得一批。
肖老头及时地给孙女科普金、银、铜、铁、铝等金属的基本分类。还让肖年成拿出来了实物一一对比。肖燕看见金条和她的铜痰盂放在一起,疑惑地看了看爷爷。
肖老头问:“小燕,金条和铜痰盂哪个值钱?”“我的铜痰盂。”肖燕觉得铜痰盂每天都用,而且很大——肯定比金条值钱。
“年成,你把箱子里的隔板取出来。”肖年成的脑干都快烧干了,肖老头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又一个平平的包裹被取出来。包裹里几个精致的小木头盒子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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