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利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看向天一:“这位小姐,能把你们找到的账本,给我看一下吗?”
天一点点头,将那份用油布包裹的账本递给了久利须。久利须接过账本,双手微微颤抖,他走到灯光下,一页一页,极其认真地阅读着上面的每一笔记录。越看,他的脸色越是沉痛,也越是坚定。
良久,他合上账本,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庆次郎,语气虽然依旧保持着礼貌,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容置疑:“这账目上的记录,和商会之前被迫缴纳的每一笔‘晶化骨髓’税金,时间、数量全都对得上!果然没错!” 他直视着庆次郎闪烁不定的眼睛,“庆次郎先生,想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那么,这件事,您认为我们该怎么解决才好?”
庆次郎被久利须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但他仍试图狡辩和威胁,色厉内荏地哼道:“哼!别、别真的以为这就抓到我的把柄了!我、我不过是利用规则,谋点小利而已...你们这些外国人,还想在离岛跟我们勘定奉行作对不成?”
久利须却并不动怒,反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惋惜的笑容,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说...稻妻的奉行武士,尤其是像您这样的公务人员,都极其看重自身的名誉和声望。哪怕奉行府内部或许对某些‘小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被町奉行或者其他有心人知道...恐怕对您的前程,就不太好吧?” 他的话语如同软刀子,直戳庆次郎的要害。
庆次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听出了久利须话中的威胁之意,气急败坏地说:“我听出来了!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久利须连忙摆手,表情更加“诚恳”:“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威胁的意思。我只是认为,像您这样的‘君子’,若是为了这点小事,落下任何污点,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把“君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庆次郎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颓然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彻底被拿捏住了:“唉...那...那就当你说的有道理吧。你...你想怎么处理?” 他选择了妥协。
久利须见好就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阁下手上,应该还有一批之前囤积起来,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晶化骨髓」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就让那些货,来抵掉我们商会最近一段时间,乃至未来一段时间的税收。给我们这些小商贩,一些喘息的机会吧。” 这个要求既实际,又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天一内心:这样就可以了吗?
天一觉得这样的处理似乎有些轻了。
庆次郎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故作大方地哼道:“哼!那些货也算我辛辛苦苦搬运过,还费尽心思藏起来的...好吧好吧,看在你们也不容易的份上,给你们个面子,我就当白送你们了!” 他试图挽回最后一点颜面。
派蒙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小声吐槽:“真是好厚的脸皮...明明就是赃物!”
然而,性格耿直冲动的哈里森却不干了,他猛地站出来,大声说道:“怎么能就这样算了!我的店铺因为资金周转不灵,已经关门好多天了!全靠朋友接济才没饿死!这些损失,还有我们之前被他多坑骗的钱,难道就不管了吗?!我不同意!”
久利须脸色一变,急忙劝阻:“喂!哈里森!见好就收!这样已经很好了,别再节外生枝了!”
但哈里森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他指着庆次郎,愤怒地吼道:“我真是受够你们的欺负了!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就算了!我一定要讨个公道!”
久利须急得直跺脚:“哈里森!快住口!”
就在这气氛再度紧张之际,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从商会门口传来:
“谁在这里大喊大叫?是想抗拒法令,还是如何?”
只见一位穿着更为精良、气势明显更强的勘定奉行官员——组头胜家,带着几名手下,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庆次郎身上。
庆次郎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恶人先告状:“您来了,胜家组头!您来得正好!这些外国商人,他们...他们不仅想抗税,还污蔑我中饱私囊!”
胜家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骚动的商会众人,语气淡漠:“嗯?刚才这里在吵些什么?庆次郎,你说说看。”
庆次郎赶紧添油加醋地说道:“嗨呀,组头大人,其实就是税金上的一点小事。我看他们实在困难,还想照顾他们,宽限几日,没想到他们不但不领情,反而反咬一口!真是岂有此理!”
哈里森被这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不顾久利须的阻拦,大声喊道:“哪里是照顾!分明是你中饱私囊!利用法令坑害我们!我一定要让慎介大人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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