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程彦这么快就解出了题目,纷纷投来惊讶和赞叹的目光。
小二一看题目有了答案,眼睛一亮,赶紧跑去喊掌柜的。
掌柜李三公走过来,他身着灰色长袍,头戴黑色方巾,一脸和气。
对着程彦恭恭敬敬地行礼:“先生聪慧过人,看一眼题目就写出了答案,小的实在佩服。”
“此题尚易,小菜一碟尔。只是我很好奇,贵店为何要将算题挂在帐台这儿?
难道客人算对了才能住店,算不出来就不让进门吗?”程彦笑着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哎呀,先生误会了,小的哪敢啊。实不相瞒,这题不是小的所挂,是前日来了一位徽州府休宁县的商客,是他把此题挂在帐台这儿的。
那人挺奇怪,手里总是拿着个算盘,不停地在手里摆弄,嘴里还时不时念叨一些数字,活脱脱一个‘算术先生’。”
李三公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比划着。
“竟有这等奇人?敢问他尊姓大名?”
程彦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对这类奇人异事向来颇感兴趣。
“好像姓程,哦,对了,叫程大位。”李三公思索片刻后说道。
“哈哈,原来是他!”程彦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大笑起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麻谷生见程彦眉开眼笑,心中疑惑,忍不住问:“程相公,莫非您认识此人?”
“我还当是谁这么无聊,把算题挂在客栈大堂。要说是他的话,倒也不稀奇了。请问那位程先生还住在这儿吗?”程彦问掌柜。
“在呢,就在天字一号房。”李三公连忙回答。
“太好了。麻胖子,我们就在这儿住下,你赶紧收拾行李,回房休息。我要去拜会那位‘算术先生’!”
程彦行至天字一号房门前,微微抬起右手叩响门扉。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程大位开门一看是程彦出现在门口,大脑瞬间被惊喜填满。
“梦徽?哎呀,怎么是你!”
程大位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又透着浓浓的欣喜,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伸手拉住程彦的胳膊。
“快请进,请进!”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程彦的到来是他今日最意想不到却又最欢喜的事情。
程彦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还不是您的算题把我给引来了嘛。
老师,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程彦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满是亲切。
“呵呵,方才听店小二说下面的算题有人答出来了,没想到竟是你啊。”
程大位眼中笑意更浓,眼角的皱纹都因这笑容而舒展开来。
“那掌柜说有个奇人住在这儿,出了此题,而且来自休宁,总是一只算盘不离手。
我心里琢磨着,这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老师您会如此啦。”程彦继续笑道。
“呵呵,你我同乡同宗,自然是了解我的。你不在北京好好做官,怎么会来苏州呀?”
程大位转身走到桌旁,拿起茶壶,给程彦倒了一杯茶,好奇问道。
“我本在南京家中,石田先生写信邀请我来苏州赏画,我便来了。”
程彦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沈周也邀请你了?我也正是为了他的画作鉴赏会才来的呢。”
程大位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笑着说道。
“哦?何为画作鉴赏会呢?”
程彦放下茶杯,一脸疑惑地看着程大位,眼神中满是好奇。
“吴门画派如今名满天下,沈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几日,他欲亮出门派佳作,邀请了吴中有名的文士学者、书画爱好之人,举办一个品鉴大会。
共开三日,明日便是大会第一天。”
“原来如此,不知老师明日可否带学生一同前往,权当给您做个伴儿。”
程彦眼中满是期待。
“不用你说,我也正有此意。”程大位笑着点头。
程大位年轻时经商,对数学尤为喜爱。
他常常在忙碌的生意之余,独自钻研数学问题,刻苦钻研,颇有心得,还发明了珠算计数。
使得珠算在各地迅速蔓延开来,推广极为广泛。
他原在休宁做过程彦的老师,程彦对他自然是崇敬有加。
“如今您的珠算计数法已成为经典,无论县学、府学乃至太学,珠算是诸生们最喜爱的科目之一。
在朝中亦被那些达官贵人把顽不厌,这下面的运务、商市更是一日都离不开算盘,您之贡献,真乃绝世之传。”
程彦满脸钦佩地夸赞道。
“我经商多年,深感传统筹码计数之弊端益甚,遂借鉴前人之法,完善珠算口诀而已。
眼下我正欲尽毕生所学写一部综合的算术读本,以供后世习学。”
程大位认真地说道。
“书成之后,学生必定先睹为快。”
程彦环顾四周,忽的发现房中桌上有个新奇玩意儿,是一个木制的外套,里面有个十字架、一个竹制篾尺、铁制的转心、钻脚,还有个环儿,组成了个模样古怪的东西。
他满心好奇,那眼神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于是向程大位请教:
“老师,这桌上的物件模样奇特,是何物呀?”
“这是我新研制的‘丈量步车’。
时常在乡间看人们丈量土地、屋瓦等大物皆用跨步,不够准确。
遂想用更为精细的卷尺以作测量之用。
此物的转心可以转动,十字架的凹槽内绕着篾尺,篾尺写有刻度,且用明油油之,则不怕污泥。
篾尺收放均从外套的匾眼中进出,钻脚可准确插入田地测量点,环儿便于提携。”
程大位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步车给程彦演示用法。
程彦看后,欣喜不已,举起拇指盛赞:“好物,好物!老师独具匠心,有了这丈量步车,日后田间测量自可省时省力。”
他接过丈量步车,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喜爱和惊叹。
与程大位又聊了许久,蜡烛的烛泪已经滴了满满一盘,不知不觉已近子时。
程彦这才起身,向程大位告辞,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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