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看见鳞儿,慌忙收起脸上紧张的神色,强装镇定,迎了上去。
鳞儿笑着上前问候:
“程先生刚到我家,怎么就要离开?莫不是阿金怠慢了先生?先生尽管直说,我必饶不了他。”
“公子府上绿树成荫,景致极好,我本想随处走走,观赏一番。
这园中竟还有个戏班搭台唱戏,演了一出神出鬼没,兽妖变人的怪戏。
不知公子可曾看过?”程彦故作镇定地说。
白衣少年低头略作思索,道:
“此戏因我而生,先生若看懂了故事,便也就看懂了鳞儿。
阿金,请程先生移步夏阁汤浴,准备好晚膳。今夜我要与先生促膝长谈。”
“是,程先生,请……”
夏阁汤池,烛影摇曳,一片昏红。
程彦双目微闭,安静地靠在池边,心里却在暗自思索:
若那鳞儿当真是兽妖穿山甲之子,那岂不也是个妖怪了?
可他把我请到家中,这般盛情款待,究竟为何呢?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
程彦缓缓睁开双眼,向后望去,只见鳞儿披散着头发,正专注地抚琴。
一双丹凤明眸在弯月刘海间若隐若现,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一袭青衫随意地搭在身上,被微风轻轻吹起,犹如仙人下凡;指尖于琴弦上下拨动,好一曲《凌波仙》于阁中悠悠回响,余音绕梁。
鳞儿抬眸轻声言:“程先生满腹疑虑,唯有鳞儿可为先生解惑;只是先生心中疑虑可解,鳞儿心事又能向谁倾诉呢?”
“公子琴音虽苍劲古朴,却隐隐透着一丝无奈之意。我实在不知缘由,公子究竟有何心事?”程彦疑惑地问道。
此时,阿金轻轻敲门入内,将一盏熏香、一壶美酒、两件酒盅,还有一个装满花瓣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搁在汤池旁边。
鳞儿缓缓起身,迈着轻盈的步子慢慢走近汤池,微微俯身将熏香点燃,又将酒盅斟满,拿起一只递予程彦,说道:
“先生身居京师,在翰林院见得多是经史大着,不知可也品阅过神仙怪诞之说?”
“如今志怪小说盛行,我岂有不闻之理?自然是喜欢的。”
程彦接过酒盅,浅酌一口。
“那先生是否相信今日戏中的故事?”
鳞儿目光灼灼,紧紧盯着程彦问道。
程彦又轻抿了一口酒,悠悠开口道:
“戏剧小说不过是说书人的瞎编乱造,怎能信以为真?不过是闲暇时博众人一笑罢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先生是不信的。”
鳞儿轻轻放下手中的酒盅,将花瓣尽数洒入汤池之中,而后缓缓走下汤池,转身背对着程彦。
他先把那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支金钗优雅束起,接着将额前一缕弯月刘海含在口中,双手仿若春风拂柳般,轻轻将搭在肩上的青衫褪去,刹那间,那如羊脂璞玉般通透的肌肤展露无遗。
程彦瞧见这一幕,瞬间惊讶得合不拢嘴,只因在鳞儿的背后,竟披着一条青褐色的兽甲,从那白皙的脖颈一路蜿蜒,直通至尾椎。
程彦乍一看,还以为是刺青,可再细细定睛一瞧,好家伙,那分明是实打实长在皮肤上的,纹理清晰可见,还泛着幽幽油亮的光泽。
这般奇特的身体,好似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程彦眼前,让他瞬间失了魂魄,呆立当场。
霎时间,汤池里水雾弥漫,整个空间变得朦朦胧胧,光影摇曳,如梦似幻。
鳞儿适时回眸,一张精致到像从画中走出的容颜,搭配上这具神秘莫测的躯体,简直勾人夺魄。
程彦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忽然间,酒劲上头,程彦只觉一阵昏昏然,身体里又好似有一团火在烧,浑身燥热难耐。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朝着鳞儿走去。
一手轻轻捧住鳞儿的脸,那触感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另一手则缓缓伸向他脊背上的鳞甲。
当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程彦只觉触电一般,一股酥麻之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在水中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忽然觉得头重脚轻,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猛地一头栽倒在池边,不省人事。
待程彦悠悠转醒之时,已然是翌日清晨。
窗外高空那轮朦胧望月还未完全隐去身形,拂晓的清风轻轻拂过,将床榻上的纱被吹得轻轻扬起,好似灵动的仙子在翩翩起舞。
程彦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只觉浑身燥热得厉害,再一瞧自己,竟已被脱得一丝不挂,身上仅随意卷着一条薄纱。
他急忙扭头望去,只见鳞儿正搭着青衫,慵懒地卧于床头。
一条胳膊支着手肘,姿势优雅,另一手则轻轻摇着团扇,扇面上绘着的花鸟好似要随着那扇动的微风飞出来一般。
鳞儿虽闭着眼睛,但已然知晓程彦醒了,轻声问候:
“先生这么早就醒了?”
“哎呀,失态失态,我……这……”
程彦急急忙忙想要挣坐起来拿衣服,却被鳞儿用扇子一下子抵住胸口。
鳞儿微微低头,嘴巴贴近他耳边,声音轻柔得仿佛飘在空中:
“先生这一觉睡得可好?”
程彦吓得一身热汗瞬间变成冷汗,一把将鳞儿推开,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下药害我?”
“先生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害过先生?”
鳞儿一脸无辜,眼神中满是疑惑。
“你将我请至家中,又是看戏,又是汤浴,无非就是想证明你乃兽妖之子。
你故意展露背上兽甲,还用身体引诱我,如今又与我赤身裸体同床而寝,对我做出这种事情,还说不是害我?”
程彦满脸愤怒,一口气将心中的疑惑与怒火全都发泄了出来。
“先生果然厉害,居然一下就能将前夜之事全都忆出来。
以前的那些客人,可没有先生这么好的记性呢。”
鳞儿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
“你究竟是谁?”程彦皱着眉头,双眼紧紧盯着鳞儿,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姑苏城畔舞霓裳,
妖娆娇姿映画梁。
身浮幻霭琴音醉,
鳞甲穿背隐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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