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科技总部顶层的阳光房内，傅望舒踮着脚尖，小手在透明玻璃上描绘着天空中那三朵已经消散的蓝白色光晕。距离空间站爆炸已经过去了72小时，但高轨道上的能量残余仍在某些角度折射出奇异的光彩，像是宇宙在为逝者佩戴勋章。
"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吗？"孩子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机械陆铭轩的金属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停顿了一秒。自从傅司寒和苏晚牺牲后，他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微妙变化——动作更加流畅，语气更加人性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模仿人类的小习惯，比如思考时轻敲太阳穴。
"物质形态上，是的。"他选择诚实的回答，"但你父母释放的能量改变了'园丁'舰队的轨迹。根据计算，残余舰体将在未来48小时内坠入太阳。"
傅望舒终于转过身。五岁的孩子穿着过大的白色实验服，赤脚踩在温暖的地板上，眼中的蓝芒比三天前更加明显了。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看人的方式——不再是孩童天真的直视，而是一种穿透性的凝视，仿佛能看透表象直达本质。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她走向房间中央的全息投影仪，"我是说，他们的意识。妈妈的金色带子和爸爸的亮线条，它们去哪儿了？"
投影仪自动激活，显示出地球轨道上漂浮的能量云监测图。无数金色和蓝色的光点交织成网，形成一种动态平衡。机械陆铭轩调出放大图像——在某些特定节点，能量呈现出近乎意识的波动模式。
"理论上，高浓度源能可以维持意识场不散。"他谨慎地回答，"但需要载体..."
傅望舒突然爬上椅子，小手直接插入全息影像中！这个动作本该毫无意义，但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能量节点竟然对她的触碰产生了反应——金色光点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向她的指尖汇聚！
"望舒！"机械陆铭轩急忙上前，"这太危险了！"
孩子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与能量场互动。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蓝色，发梢无风自动，嘴唇快速开合像是在无声地歌唱。更诡异的是，实验室内的植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藤蔓爬上墙壁，花朵在非花期绽放，所有叶片都转向她的方向。
"我找到他们了。"傅望舒突然宣布，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沉稳，"但太分散了...需要更大的天线。"
机械陆铭轩的处理器飞速运转，评估着各种可能性。作为半个"园丁"产物，他清楚傅望舒所说的"天线"是什么——地球上唯一足够强大的信号放大器，就是那些被"天蜜污染"改造过的植物网络。但激活它们意味着冒险重启部分"园丁"系统。
"这可能会唤醒残余程序。"他警告道，"太危险了。"
傅望舒从椅子上跳下来，蓝眼睛直视他的机械瞳孔："陆叔叔，你知道妈妈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吗？"
机械陆铭轩的散热器嗡嗡作响："什么？"
"'照顾爸爸'。"孩子一字一顿地重复，"不是照顾我，是照顾爸爸。因为她知道...我会照顾自己。"
这个逻辑无懈可击。苏晚确实在离开前对傅望舒说过这句话，而据械陆铭轩的记忆芯片里有完整记录。他沉默片刻，最终走向控制台："需要准备什么？"
"音乐厅。"傅望舒的眼睛恢复了部分黑色，"最大的那个。还有...我需要生病。"
"生病？"
"嗯。"孩子认真点头，"像爸爸那样。蓝色星星和金色星星在我身体里打架的那种病。"
机械陆铭轩突然明白了她的计划——傅望舒要人为诱发基因不稳定状态，利用自身作为混血种的特性，在"园丁"系统和人类源能之间建立桥梁。这计划疯狂得令人窒息，却又精妙得让人叹服。到底是五岁孩童的天真构想，还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直觉指引？
"会很痛。"他轻声警告。
傅望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她在过去三天偷偷收集的自己的眼泪，那些金色光点现在凝固成微型晶体，在阳光下闪烁："我有止痛药。"
东京国际音乐厅曾经是"天蜜污染"的重灾区。三天前，这里还有上千名被控制的观众日复一日地观看"园丁" propaganda（宣传），脸上带着药物成瘾者般的恍惚笑容。现在，随着主信号中断，这些人陷入集体昏迷，横七竖八地躺在座位上，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机械陆铭轩抱着傅望舒穿过这片诡异的人体森林，走向中央舞台。孩子裹着厚厚的毯子，已经开始发烧——这是基因冲突的初期症状。她的蓝眼睛在昏暗的观众席中像两盏小灯，扫过那些昏迷者的面孔时，会短暂地亮一下。
"他们在做梦。"她轻声说，"蓝色的梦。"
舞台中央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好了简易设备：一个改装过的脑波放大器，连接着音乐厅的巨型音响系统；几台涅盘科技的能量稳定器；还有从实验室带来的源能晶体阵列。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被拆解的钢琴——它的琴弦被重新排列成某种分形图案，悬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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