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默,在城市里做设计工作,每天对着电脑屏幕,日子过得平淡又机械。直到爷爷去世的消息传来,我才第一次踏足他住了一辈子的祖宅——那座藏在江南水乡深处的老宅院。
祖宅是典型的明清风格,青瓦白墙,木门上的铜环已经磨得发亮。推开大门时,铁锈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院子里的石榴树歪歪斜斜地长着,枝叶几乎要垂到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墙角爬满了青苔,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这宅子有年头了,你爷爷不肯修,说怕动了根基。”远房表叔帮我收拾东西时,指着堂屋正中的太师椅说,“夜里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别往外看。”他的眼神有些闪烁,没等我追问就匆匆离开了。
第一晚我就明白了表叔的意思。
凌晨三点左右,我被一阵梳头声吵醒。那声音很轻,“沙沙,沙沙”,像是有人用桃木梳在打理长发,从东厢房的方向传来。我屏住呼吸,握紧了枕边的美工刀——那是我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唯一能当武器的东西。祖宅的房间都是老式木窗,糊着半透明的纸,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梳头声停了。紧接着,传来女人的低笑声,细碎得像落在水面上的雨珠。我猛地坐起身,看向东厢房的方向。那里原本是奶奶的房间,她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爷爷一直空着那间房,连灰尘都不让人碰。
“谁在那儿?”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发颤。
笑声戛然而止。过了大约半分钟,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道昏黄的光从缝里漏出来,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我盯着那道光,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肋骨。突然,影子里多了个东西——一个盘着发髻的女人的侧影,正对着镜子梳头。
我抓起美工刀冲出去,院子里的月光亮得有些诡异。东厢房的门明明关得死死的,门缝里没有任何光,更别说什么影子了。我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后退了两步。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梳妆台,镜子蒙着厚厚的灰,台面上放着一把桃木梳,齿间缠着几根灰白的头发。
“是幻觉吗?”我喃喃自语,伸手去碰那把梳子。指尖刚碰到木头,镜子里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青色的斜襟布衫,头发松松地挽着,正歪头看我。我吓得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
夜里总能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走路,脚步声“啪嗒、啪嗒”,从东厢房到西厢房,来来回回。我把所有房间的门都锁了,可第二天早上,总会发现奶奶房间的门是虚掩的。更可怕的是,我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第二天会多出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毛笔写的,墨迹是淡红色的,仔细看能认出是“冷”“水”“来”这几个字。
表叔来送吃的时,我把这些事告诉了他。他蹲在院子里抽了半包烟,才缓缓开口:“你奶奶是投河死的,死前总说屋子里冷。”他指了指堂屋的墙角,“那里原来有口井,后来填了,可每到阴雨天,还能听到水声。”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墙角的青石板确实比别处湿润,隐约能看到一圈圆形的痕迹。那天晚上,我特意在堂屋放了把椅子,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凌晨时分,果然听到墙角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井里冒泡。我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只见湿润的地面上渗出了水,慢慢聚成一个小水洼,水洼里映出的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个女人的脸,眼睛黑洞洞的,正往上看。
我再也忍不住,收拾行李就想走。可当我走到大门口,却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院子里的石榴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叶子“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树上哭。我抬头一看,树枝上挂着件青色的布衫,随着风来回飘荡,领口处空荡荡的,像是有个无形的人穿着它。
“别……走……”一个湿漉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水的寒意。我猛地回头,看到奶奶房间的门开着,梳妆台的镜子亮得刺眼。镜子里,那个女人正对着我笑,头发上往下滴水,打湿了衣襟。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堂屋的墙角。
我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井里有东西,得给它盖块红布。”我翻箱倒柜,找到爷爷藏在樟木箱里的一块红布,颤抖着走到墙角,把红布铺在圆形的痕迹上。奇怪的是,红布刚放上去,屋子里的寒意就消失了,石榴树也不晃了,门口的阻力也没了。
第二天,我请人来把那片地面挖开,果然在地下三尺的地方发现了一口枯井,井壁上长满了青苔,井底堆着些零碎的骨头。表叔说,这口井是祖上传下来的,早年间有人掉进去淹死过,奶奶去世后,爷爷总说她的魂魄被困在井里,离不开这座宅子。
我在井边烧了些纸钱,又重新填好了土,在上面种了棵桂花树。离开祖宅那天,阳光很好,石榴树安静地立在院子里,青石板上的水洼干了,再也没有奇怪的影子。
后来我再也没回过那座祖宅,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穿青衫的女人。或许她不是想害我,只是太孤单了,想有人陪她说说话。而那座老宅,就像一个装着往事的盒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江南的烟雨里,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回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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