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谷深处,连风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这里的树木与外界截然不同,唤作“铁线荆棘木”。树干扭曲虬结,呈一种沉郁的暗铁色,表皮布满尖锐的瘤刺,坚硬逾铁。枝干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细若发丝却坚韧异常的暗红色藤蔓,如同凝固的血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金属与腐败草木混合的刺鼻气味,吸入肺腑,都带着沉甸甸的、刮擦般的质感。
韩墨羽挥动着那把豁了口的柴刀。
每一次挥砍,都像在与一块顽石角力。刀刃砍在暗铁色的树干上,发出沉闷刺耳的“铛!铛!”声,火星四溅!巨大的反震力沿着粗糙的木柄传递上来,震得他双臂酸麻,虎口早已裂开,渗出的鲜血混着汗水和木屑,将刀柄染得粘腻湿滑。虎口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刺痛。
他咬着牙,将全身的力量,连同丹田深处那点微弱暖流催发出的一丝气力,都灌注到双臂上。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滚落,砸在脚下同样坚硬如铁的黑色碎石上,瞬间蒸发。
“喝!”一声压抑的低吼从他喉咙里挤出,柴刀带着破风声,狠狠劈砍在一处相对薄弱的树瘤连接处。
“咔嚓!”一声脆响,终于砍断了一根碗口粗的枝桠!沉重的铁木枝桠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巨响,激起一片尘土。
韩墨羽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他拄着柴刀,看了一眼身边堆积的成果——仅仅三根粗短的枝桠。按照进度,离完成今日十担柴的任务,还差得太远太远。巨大的疲惫和紧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他不敢多歇,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再次举起沉重的柴刀,对准下一根枝桠。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带着明显不耐的脚步声踏碎了谷中的死寂。赵虎那壮硕如铁塔的身影出现在谷口,身后跟着两个抱着膀子、脸上带着谑笑的监工。他鹰隼般的刻毒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扫过谷中每一个佝偻着腰、奋力劈砍的身影,最终,精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恶意,钉在了韩墨羽和他身边那堆可怜巴巴的三根柴火上。
赵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沉重的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咔声。他停在韩墨羽面前,巨大的阴影瞬间将韩墨羽瘦削的身影完全笼罩。一股浓烈的汗味、劣质烟草味和一种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废物!”赵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铁,冰冷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怒火,“丁丑七六!韩墨羽!看看你砍的这点东西!给老子烧炕都不够!看看日头!你是属乌龟的?还是存心偷懒耍滑?!”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韩墨羽脸上。巨大的威压和那刻毒的目光,让韩墨羽呼吸一窒,握着柴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赵管事…这铁线木实在坚硬…”
“闭嘴!”赵虎猛地一声暴喝,如同炸雷,震得韩墨羽耳膜嗡嗡作响!他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韩墨羽的鼻尖,脸上那道疤痕因为愤怒而扭曲,“老子不听你放屁!坚硬?别人怎么就能砍出来?!废物就是废物!找什么借口?!”
周围的砍伐声瞬间消失了。所有杂役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看向风暴的中心。整个百炼谷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赵虎粗重的喘息和山谷深处呜咽的风声。
“规矩就是规矩!完不成,就得罚!”赵虎狞笑着,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一种掌控生杀予夺的快意,“你!丁丑七六!三天!三天不准领灵石配给!一粒米星子都别想!”
灵石配给!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进韩墨羽的心底!杂役处每旬会发放一次微薄的灵石配给——仅仅一小撮蕴含微弱灵气的劣质灵砂。这是他支撑丹田暖流运转、抵抗这非人劳役、甚至奢望在修炼上有一丝寸进的唯一希望!三天!这意味着他丹田那点微弱得可怜的暖流,将彻底失去滋养,如同无源之水,会迅速枯竭!在这百炼谷砍柴的苦役,没有灵力支撑,无异于自杀!
一股巨大的冰冷和愤怒瞬间冲上头顶,韩墨羽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充血而微微发红,死死盯着赵虎那张刻薄狰狞的脸。嘴唇翕动,几乎要冲口而出:“凭什么?!”
就在这时,距离韩墨羽不远处,一个同样瘦弱、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杂役,似乎也被这巨大的不公和恐惧冲昏了头。他猛地直起身,脸上带着一种绝望的悲愤,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颤抖:“赵管事!这不公平!这铁线木本就难砍!我们…我们真的尽力了!凭什么克扣…”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赵虎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废话!那张横肉虬结的脸上闪过一丝残暴的戾气!他甚至没正眼看那少年一眼,只是如同驱赶一只聒噪的苍蝇般,随意地抬脚,闪电般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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