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一万零三十五年,距离“破晓二期”远征军主力返回已知宇宙,已过去二十五个寒暑。那场与“净化者”的遭遇战,虽以一种近乎“停战协定”的方式告终,但其带来的冲击远未平息。幸存将士带回的关于外宇宙的恐怖见闻、关于“秩序清道夫”的冰冷逻辑、关于太子李慕仙率军死战才勉强争得的“保护区”地位,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个知晓内情的仙唐高层心头。
然而,对于广袤帝国疆域内数以兆亿计的普通民众、低阶修士乃至多数中下层官员而言,生活仍在继续。万载庆典的辉煌记忆尚未完全褪色,帝国的强盛与技术的飞跃仍是他们认知的主流。只是,一些敏锐者能隐约感觉到,自太子远征归来后,长安神都的氛围,似乎少了一丝万载鼎盛时的张扬,多了一分内敛的厚重与时不我待的紧迫。
神都长安,翻修一新的永恒圣殿前广场。
今日并非重大节庆,但广场上依旧人头攒动。不过,聚集于此的并非参加庆典的民众,而是一队队身着不同款式学院服饰的年轻学子。他们来自神都大学、格物学院、军事学院、奥术研习所、自然之道学院等帝国最高学府,今天是他们完成学业,奔赴帝国各方,尤其是边境与新拓疆域前的誓师大会。
高耸的圣皇祖李渊雕像下,搭建起了临时的高台。令学子们激动不已的是,此次亲自前来为他们壮行的,竟是已在民众视野中低调许久的太子李慕仙!
如今的李慕仙,气质愈发沉凝,眉宇间带着经年累月思考留下的淡淡纹路,眼神却依旧清澈锐利,只是那锐利中,沉淀了更多的东西。他并未身着太子冠服,而是一身简洁的深蓝色常服,只在肩头别着一枚小巧的金龙徽记,那是龙魂军团的象征。
他没有使用扩音法阵,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学子的耳中,仿佛直接在心灵深处响起:
“诸位,帝国的英才,未来的栋梁。”李慕仙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充满朝气、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些许迷茫的脸庞,“你们中的许多人,或许还在回味万载庆典的辉煌,或许在憧憬着进入格物院探索法则的奥秘,或许渴望加入军团建功立业。这些,都很好。”
他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和,却多了一丝沉重:“但今日,孤想对你们说的,并非这些。孤想问你们,可曾真正思考过,我等脚下这片土地,这个传承万载的仙唐神朝,究竟因何而立?又因何而能历经劫波,屹立不倒?”
广场上安静下来,只有风吹拂旗帜的猎猎声。学子们屏息凝神。
李慕仙抬手指向身后那尊巨大的雕像:“是因为圣皇祖无敌的力量吗?是因为我朝万载积累的雄厚国力吗?是因为我们融合万界得来的先进技术吗?”
他自问自答,摇了摇头:“是,也不全是。力量会衰竭,国运有起伏,技术会被超越。真正让仙唐区别于寰宇间无数昙花一现的文明,真正让我们能在面对诸如‘混沌’,诸如‘净化者’这等远超想象的威胁时,依旧能挣扎求生、甚至逼得对方不得不划界而治的……是魂!”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是一种自圣皇祖于贞观年间,在玄武门前逆天改命时便已点燃的不屈之魂!是一种面对仙神敢亮剑,面对混沌敢冲锋,面对绝对秩序也敢播撒‘变量’的抗争之魂!这,就是龙魂!”
“龙魂,非独属于皇室,非独属于军队!它存在于每一个不甘命运、勇于开拓的唐民心中!存在于格物院院士们彻夜不眠推演公式的灯火里,存在于边境将士顶风冒雪巡逻的脚步中,存在于农夫精心培育新种稻谷的汗水间,也存在于你们,即将奔赴四方的学子们,那求知若渴、欲以所学报效家国的赤诚之内!”
李慕仙的话语,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点燃了学子们胸中的热血。许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胸膛不自觉挺直。
“孤曾远赴外宇宙,亲眼见过那种将万物视为数字、将生命视为错误的冰冷秩序。”李慕仙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回忆的痛楚与决绝,“在那里,我们失去了很多优秀的同胞,他们并非战败,而是被‘清理’……因为我们不够‘高效’,因为我们充满了‘错误’和‘冗余’!”
他握紧了拳头,声音再次变得激昂:“但正是这些‘错误’,这些‘冗余’,这些看似不完美的情感、创造与梦想,构成了我们生命的厚度,构成了文明无限的可能性!这,就是龙魂的真谛,它不是要追求绝对的强大与完美,而是要守护这份生命的尊严与选择的权力!”
“今日你们即将离去,或入朝堂,或赴边疆,或潜心研究,或开拓星海。无论身在何处,望尔等谨记:你们传承的,不仅是知识技艺,更是这缕自贞观年间便燃烧不息的龙魂!帝国未来的征途,绝非一帆风顺,前路或有更深的黑暗,更强的敌手。但只要我们魂不息,志不灭,这大唐,便永世不倒!这龙旗,便将永远飘扬在文明所能抵达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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