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栓是被一阵桂花香熏醒的。天已经擦黑,王麻子的手下扶着他往门外走,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布包。
“老爹,这是给您的。”王麻子送他到门口,脸上的笑又变得客套,“今天的事是我手下不对,这点东西您拿着,算我赔罪。”他拍了拍李老栓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您跟我说的那些话,可千万别对外人讲,尤其是……别让云龙知道。”
李老栓迷迷糊糊地点头,打开布包一看,眼睛顿时亮了——里面有几斤上好的盐巴,都是清风寨眼下急缺的东西。他这辈子没见过清乡队的人给穷人送东西,一时间竟有些感动,搓着手说:“王队长太客气了,这……”
“拿着吧。”王麻子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还有,今天兵痞抢竹篮的事,您也别跟云龙提。他那脾气,知道了准得闹,到时候伤了和气,对谁都没好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山路不太平,您尽量别往镇上跑,缺啥了让人捎个信,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这话听着像关心,李老栓却莫名打了个寒颤。他看着王麻子三角眼里的光,那光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蛇一样缠得人发慌。
可盐巴就在手里,是能让弟兄们多撑几天的救命粮,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我晓得了,不给王队长添麻烦。”
王麻子看着李老栓拄着拐杖走远的背影,脸上的笑慢慢敛了。他转身对身边的手下说:“去,盯着这老头,看他回清风寨后,李云龙有啥动静。另外,把清风寨的布防摸清楚,尤其是后山那条小路。”
手下领命而去,王麻子摸了摸腰间的驳壳枪,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李老栓啊李老栓,你掏心掏肺说的话,怕是要送了你儿子的命。这清风寨,很快就该换个主人了。
而李老栓还揣着那包盐巴,一步一瘸地往清风寨赶。山路崎岖,月光透过树缝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他想起王麻子的嘱咐,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却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只盼着这点东西能让后生们多熬几天。
寨门的竹哨响了两声,是王二柱在了望。
李老栓刚走进聚义厅,就看见李云龙蹲在墙角磨篾刀,刀刃在油灯下闪着冷光。
地上堆着半编好的竹筐,篾条散落一地,像没织完的网。
“爹,你咋才回来?”李云龙抬头,目光先落在他的膝盖上,眉头猛地拧起来,“爹,你的腿咋伤了?”
李老栓慌忙把布包往灶房藏,嘴上含糊着:“没事,路上崴了脚。张掌柜看咱筐子编得好,多给了钱,还送了点盐。”他不敢看儿子的眼睛,转身去揭锅盖,“我炖了点野菜汤,你跟二柱趁热喝。”
李云龙盯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篾刀停了。早上爹出门时还说去换糙米,怎么突然冒出个“张掌柜”?而且爹走路的姿势不对,膝盖的伤分明是被人打的,不是崴脚。他放下刀站起来,正好看见灶房门缝里漏出的盐粒反光——那盐是雪白的细盐,镇上粮铺卖的都是带杂质的粗盐,只有官盐铺才有这样的好货,爹哪来的钱买?
“爹。”李云龙的声音沉下来,“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李老栓手一抖,汤勺差点掉进锅里。他转过身,脸上堆起笑:“瞎猜啥?爹这把年纪,谁还敢欺负?快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云龙没接那碗野菜汤。他盯着李老栓膝盖上渗出的血渍,那片暗红在粗布裤子上洇得越来越大,绝不是“崴脚”能弄出来的伤。
灶房门缝里漏出的盐粒还在闪,雪白得刺眼——官盐铺的细盐,一两能换三斤糙米,爹今天换粮的钱,连粗盐都买不起。
“张掌柜?哪个张掌柜?”李云龙往前逼了半步,手里的篾刀不知何时又握紧了,“镇上粮铺的张胖子?上周我去换粮,他还说官盐管制,连粗盐都得搭着杂粮才肯卖。”
李老栓的脸瞬间白了,端着汤碗的手开始抖。他忘了李云龙上周刚去过镇上,更没想到这小子心思这么细,三言两语就戳破了谎话。
灶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团缩成一团的枯树。
“是……是布庄的张掌柜。”李老栓硬着头皮往下编,“他看咱竹筐编得好,说能给他闺女当嫁妆,多给了钱……”
“布庄掌柜收竹筐当嫁妆?”李云龙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爹怀里没藏好的布包,“爹,你跟我说实话,这盐到底哪来的?你的腿到底咋伤的?”
王二柱在门口听得直搓手,刚想打圆场,就被李云龙瞪了回去。
聚义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弟兄们编到一半的竹筐散在地上,篾条的清香里混着说不清的慌张。
李老栓突然把汤碗往灶台上一墩,声音带着哭腔:“你这混小子!爹还能害你?让你喝口热汤都堵不上你的嘴!”他转过身,肩膀抖得厉害,“是!我路上被石头绊倒了,膝盖磕破了!盐是我跟人借的,等咱筐子卖了钱就还!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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