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胖!”王小军气呼呼地走到院子里,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咋回事?让你扫院子,你坐这儿玩蚂蚁?你看看扫了多少?还有这么多呢!”
张二胖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树枝都掉了。他抬起头,看到王小军严肃的小脸,还有后面跟出来看热闹的小普同、英子和赵小梅,脸上有点挂不住,嘟囔着:“我……我扫累了,歇会儿不行啊?那么多叶子,根本扫不完……”
“累也得扫完!这是任务!”王小军寸步不让,指着满地的落叶,“大家都干完了,就你没干好!你不扫完,咱们都回不了家!”
“就是!二胖你偷懒!”英子立刻帮腔。
“我们都扫完了……”赵小梅也小声说。
小普同没说话,但眼神也明显站在王小军这边。
张二胖看着大家不满的目光,又看看那仿佛望不到边的落叶,终于意识到耍赖没用。他蔫头耷脑地爬起来,捡起那把大笤帚,嘴里不满地嘀咕着:“扫就扫……凶什么凶……小组长了不起啊……” 但还是开始磨磨蹭蹭地继续他的“工程”,动作慢得像蜗牛。
王小军没再催他,转身回到教室门口,拿起破脸盆,从铁皮桶里舀出小半盆水,开始往教室门口和刚扫干净的地上均匀地泼洒,压住浮尘。他泼得很小心,水珠细细密密地落下,地面立刻变得湿润,尘土不再飞扬,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好闻的泥土和水的清新气息。
小普同看着王小军认真的侧脸,心里对这个同桌兼组长更加佩服了。他觉得自己也得做点什么,于是拿起那块脏兮兮的抹布,跑到自己刚打来的那桶清水边,用力搓洗起来。黑水从指缝间流出,抹布渐渐露出一点蓝色。他拧干,又开始擦刚才没擦到的后排几张桌子。
英子和赵小梅则拿着小笤帚和簸箕,把堆在教室门口的垃圾扫起来,倒到院子角落的垃圾堆去。
在王小军“监工”的目光下,张二胖虽然不情愿,速度也慢,但终究还是把院子里大片的落叶扫拢到了墙根下。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画出一道道黑线。
终于,教室的地面湿润平整,桌子擦得露出了木纹(虽然还是很旧),院子里的落叶垃圾都归了堆。王小军背着小手,像个真正的小领导,里里外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小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好了!干得不错!可以锁门回家了!”
他拿起挂在门鼻儿上的那把老旧的铁锁和钥匙,踮起脚尖,费力地把锁扣搭上,“咔哒”一声锁好。然后把钥匙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这是小组长的特权,也是责任。
五个孩子背上书包,走出校门。夕阳已经沉下去大半,天边只剩下一抹瑰丽的橘红。晚风带着凉意吹来,吹干了他们脸上的汗渍,也吹散了劳作的疲惫。
“累死我了……”张二胖一出门就抱怨,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英子甩了甩小辫子,脸上带着劳动后的红晕。
“嗯,教室干净了看着舒服。”赵小梅小声附和。
小普同没说话,只是觉得心里特别踏实,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小小的自豪感。他看看走在旁边的王小军,王小军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肩头,仿佛真的镀上了一层“官”的微光。
“王小军,”小普同忍不住问,“当小组长是啥感觉?”
王小军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嗯……就是……得想着大家都要干活,不能偷懒,最后还得检查好……有点累,但是……”他顿了顿,看着干净整洁的教室方向,又看看身边的小伙伴,眼睛亮亮的,“但是看着咱们一起把地方弄干净了,心里头……嗯,挺得劲儿的!”
“得劲儿?”张二胖撇撇嘴,“我看你就是爱管人!”
“才不是!”王小军反驳,“孙老师说了,值日是责任!是为大家好!”
“对对对,小组长说得对!”英子笑着起哄。
几个孩子吵吵嚷嚷地走在回家的土路上,书包在身后一颠一颠。晚霞映红了他们沾着尘土却神采奕奕的小脸。那几把秃了穗子的笤帚,那块脏兮兮的抹布,那个沉甸甸的铁皮桶,还有王小军口袋里那把冰凉的铁锁钥匙,都成了这个傍晚最深刻的记忆。小普同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值日”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一份轮流的差事,它更像一把小小的笤帚疙瘩,笨拙地扫过童年的庭院,在尘土飞扬中,悄然扫出了“责任”的轮廓,也扫亮了伙伴们眼中,那一点属于集体的小小荣光。而王小军那挺直的、被夕阳拉长的背影,和那句“挺得劲儿的”,也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小普同的心田里。
喜欢凡人吴普同请大家收藏:(m.x33yq.org)凡人吴普同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