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普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过多的言语安慰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往往是苍白的,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地试图让她放松。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晚上从自习室回宿舍的路上,吴普同看着她紧蹙的眉头,轻声劝慰,“这次准备得比上次充分多了,真题也刷了好几遍,词汇量也上去了,肯定没问题的。”
马雪艳低着头,用脚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声音闷闷的:“可是……上次我也觉得准备得还行,结果……”
“考试有时候也需要一点运气。”吴普同打断她的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真的运气不好,过不了,天也塌不下来。毕业证总是有的,学位证……大不了以后还有机会考,或者想想别的办法。你看那么多师兄师姐,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刻意把后果说得轻描淡写,希望能减轻她心理的负担。马雪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嗯,我知道。谢谢你,普同。”她知道他是为她好,但这些道理在残酷的考试结果面前,显得如此无力。那种“必须通过”的执念,像一根紧紧缠绕着她的藤蔓,让她无法真正呼吸。
考试前夜,马雪艳几乎一夜未眠。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各种单词、句型和自己容易出错的知识点。第二天早上,吴普同在考场外见到她时,被她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掩饰不住的紧张。
“放轻松,就像平时做模拟题一样。”吴普同把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递给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马雪艳接过水,喝了一小口,手指冰凉。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戒备森严的考场。
英语四级考试的考场气氛,与计算机考试截然不同。这里更加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隔壁考生沉重的呼吸声。马雪艳坐在位置上,感觉手心里全是冷汗。
听力部分开始,耳机里传来清晰却略显失真的英文。前几个短对话她还能勉强跟上,但到了长对话和短文理解,她的脑子就开始不听使唤地嗡嗡作响。那些快速流淌的语流,熟悉的单词在特定的连读和略读下变得陌生,她努力捕捉着关键信息,却总是感觉慢半拍,往往是还没完全理解上一句,下一句已经结束了。巨大的恐慌感攫住了她,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接下来的阅读部分更是如同噩梦。篇幅冗长的文章,充斥着大量她不熟悉或者似懂非懂的生词和复杂句式。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逐字逐句地分析,但速度极慢。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监考老师提示剩余时间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敲打着她的神经。到最后两篇阅读时,她几乎是在机械地蒙猜答案,大脑因为过度紧张和疲劳而一片空白。
最后的写作和翻译,她完全是凭借残存的记忆和本能在下笔,字迹潦草,逻辑混乱。当交卷的铃声终于响起时,马雪艳几乎是虚脱般地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知道自己考砸了,比上一次还要糟糕。那种熟悉的、令人绝望的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
她失魂落魄地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让她一阵眩晕。周围是嘈杂的议论声、对答案的争执声、考完试后的欢呼或叹息声,所有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像是塞满了湿透的棉花,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吴普同就站在考场出口不远处那棵高大的槐树下,正焦急地踮着脚在人群中张望。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额头上也带着汗珠。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马雪艳一直强撑着的、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甚至没有力气走过去,就站在原地,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地夺眶而出。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
吴普同看到了她,立刻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他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猛地一沉,所有准备好的安慰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雪艳……”他刚开口,马雪艳却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肩头,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终于泄露出来。
“呜……普同……我又……我又考砸了……这次……这次可能比上次还差……我完了……”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吴普同单薄的夏衣。
吴普同僵了一下,随即伸出双臂,紧紧地环抱住她颤抖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此刻的绝望和无助。他没有再说什么“没关系”、“不要紧”之类空洞的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低声重复着:“好了,好了,考完就好了,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
他就这样抱着她,在人来人往的考场外,在六月灼热的阳光下,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宣泄着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压力和恐惧。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这个拥抱,能给她一点点真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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