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医院的寂静中缓缓流淌。昨夜,病房里的那张小床成了马媛和永明轮流休憩的港湾,马媛守过上半夜,下半夜永明接过守护的担子。病床上的廷和难得安稳,因未挂吊瓶,竟一夜无扰,沉沉睡到了天亮。
天刚亮,永明便细致地照料廷和大小便,不多时,仲昆便提着饭盒匆匆赶来,里面是马媛母亲起早熬好的八宝粥,熬得软糯的食材里,藏着家人沉甸甸的牵挂。此时马媛也已起身,洗漱完毕后,她端过饭盒便想喂廷和,却被他笑着拒绝,坚持要自己来。仲昆见状,连忙上前将病床缓缓摇起,让廷和半坐着,马媛稳稳托着碗,廷和握着小勺,一口一口慢慢喝着,不大一会儿,一碗热粥便见了底。
粥喝完,仲昆催着永明回厂,永明却摆了摆手:“不要管我,我有摩托车方便,等查完房再走,你先回去把师母接过来。”仲昆听了,便不再多劝,转身开车回了家。家中,仲昆的母亲早已煮好了一小盆鸡蛋,见儿子回来,先剥了两个塞到他手里,又将剩下的鸡蛋仔细装进保温桶,匆匆跟着仲昆往医院赶。
时针渐渐指向上午九点,查房的大夫和主任出现在病房。主任先是翻看了廷和的监护记录,又用听诊器在他胸口仔细听了听,随即转头对主治大夫说道:“情况不错,上午十点给他做造影,结果出来后再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话音落下,病房里的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绿线还在眼前闪,护士的声音就跟着进来了:“手术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一件都不能留。”仲昆点头应着。
没等他多琢磨,护士已经折返,手里捧着叠得整齐的蓝绿色手术服,另一只手利落地撤下廷和身上缠绕的监护导线,金属接头脱离皮肤时,廷和轻轻“嗯”了一声。“手术是从大腿根动脉开口,送导管到心脏做造影。”护士转向仲明,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先把他下身擦干净,我一会儿来消毒做术前准备。”
马媛没等两人应声,已经快步走进卫生间。水声哗哗响了一阵,她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出来,毛巾搭在盆沿。仲昆和母亲一左一右扶住廷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温水漫过毛巾,把下身擦洗干净。
很快,护士端着铺着无菌布的工具盘进来,碘伏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弯着腰仔细消毒,镊子碰撞金属盘的轻响,成了病房里唯一的声音。等术前准备做完,护士把手术服递过来:“穿上,在病房等,十点推去四层手术室。”
墙上的挂钟指针一点点挪向十点,差五分的时候,仲昆、永明和马媛推着病床往电梯走,只有仲昆的母亲在病房等候。四层手术室的大门厚重,推开时带着一阵凉意,仲昆把病床稳稳交给护士——做造影不用换床,这让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又好像只是眨眼间,不到一小时,手术室的门就再次打开。护士推着廷和出来,他大腿根处多了个沙袋,鼓囊囊的,像个小枕头。“这个沙袋得压八个小时,只能平躺,不能侧身。”护士特意停住脚步,看着仲昆强调,“实在累了,就把床摇起来坐会儿。另外,一定要多喝水,一天要喝4斤水。帮助把造影液排出。”仲昆赶紧应下,接过病床,把父亲推回病房。
仲昆推着病床刚进病房,老伴就立刻从折叠椅上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廷和脸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还算清亮,正抬手想去碰大腿根的沙袋,被老伴轻轻按住了。
“老杨,手术痛吗?”老伴的声音里藏着没散的担忧,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露在被子外的手。
廷和笑了笑,声音还有点沙哑:
“一点感觉都没有。刚推进去那会儿是有点害怕,手心都冒汗了。那个护士小姑娘特别好,蹲下来跟我说别紧张,就在大腿根打了一点麻药,我刚迷糊着,她就告诉我做完了。就是这腿根压着块大石头,沉得很,一路给我推出来的。”
“那不是大石头,是沙袋。”马媛伸手拂了拂他额前的碎发,语气里带着点嗔怪的温柔,“压迫穿刺点止血用的,得压够时间,可不能随便动。”一旁的永明也凑过来,看着沙袋问了句“没渗血吧”,廷和摇摇头,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探进头来:“请问谁是杨廷和的家属?到医生办公室去一趟。”
“我是他儿子。”仲昆立刻应声,给马媛递了个“照看一下”的眼神,转身跟着护士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远,病房里只剩仪器偶尔的滴答声,马媛一边帮廷和调整枕头高度,一边轻声叮嘱他多喝水,说这样能让造影剂快点排出去。
仲昆走进医生办公室时,主治大夫正对着一叠胶片出神。
“你父亲的造影结果出来了。”
大夫指着胶片上的血管影像,语气凝重,“心脏动脉共三支,其中两支堵塞不到50%,这个年纪算正常,但这支拐弯处的堵塞程度已经到了90%。”他手指一顿,“劳累、上火都可能引发心肌梗塞,危及生命,比我预计的严重得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家族企业覆灭启示录请大家收藏:(m.x33yq.org)家族企业覆灭启示录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