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业九年的江淮,暑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芦苇荡里的水汽都烤得发烫。杜伏威蜷缩在破庙里的草堆上,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看辅公祏用一根铁条在火上烤着什么。那铁条的一头穿着半只青蛙,油脂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混着庙里霉味的空气里,竟透出几分诱人的香气。“等会儿熟了,你多吃点。” 辅公祏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他比杜伏威大五岁,却总像个兄长般照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瘦小的同乡。
三个月前,两人在齐州杀了为祸乡里的盐官,一路逃到江淮。杜伏威记得那天辅公祏把他推出后门,自己举着菜刀堵住追兵,肩膀上挨了一刀,血把粗布短褂浸得透红。此刻看着辅公祏手臂上那道还没愈合的伤疤,杜伏威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咽了回去:“还是大哥吃吧,你伤还没好。” 辅公祏没回头,只是把烤得焦黄的青蛙递过来:“废话,我是大哥,自然要让着你。”
破庙外传来官差的马蹄声,辅公祏迅速把火踩灭,拉着杜伏威钻进神像后面的暗洞。洞很小,只能勉强容下两个人,杜伏威能听见辅公祏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官差的脚步声在庙里转了一圈,有个粗嗓门的喊道:“那两个反贼肯定藏不远,仔细搜!” 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辅公祏才松开捂住杜伏威嘴的手,两人从暗洞里爬出来,脸上都沾着灰,对视一眼,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年秋天,他们在长白山投奔了左君行的义军。杜伏威凭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很快在队伍里站稳了脚跟。有次与隋军作战,他被三支长矛同时刺穿了大腿,愣是咬着牙砍倒了对方的将领,辅公祏背着他杀出重围,后背被箭射穿了三个窟窿。躺在草棚里养伤时,杜伏威摸着辅公祏背上的箭伤,眼泪掉在草席上:“大哥,将来我要是有了出头之日,一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辅公祏拍着他的后脑勺:“傻小子,咱们兄弟同生共死,说这些干啥。”
大业十二年,左君行嫉妒杜伏威的战功,想暗中除掉他。辅公祏提前得到消息,连夜带着杜伏威和几十名心腹离开了长白山。在淮河岸边,杜伏威看着滔滔江水,突然拔出刀割破手指,把血滴在酒碗里:“我杜伏威对天发誓,此生定与辅公祏同进退,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辅公祏也割破手指,将血滴进同一个酒碗:“我辅公祏若负杜伏威,甘受乱刀分尸。” 两人举着酒碗一饮而尽,血水混着酒液滑进喉咙,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他们率领部众南下,在六合大败隋将陈棱,名声渐渐传开。杜伏威打仗时总冲在最前面,辅公祏则在后方调度粮草,打理内务,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有个叫阚棱的壮汉,善使一把两刃刀,能同时劈倒三个敌人,见杜伏威年轻,有些不服气,辅公祏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这兄弟看似瘦小,力气却比九头牛还大,不信你们谁敢试试?” 阚棱刚想上前,就被杜伏威一脚踹倒在地,从此对他服服帖帖。
大业十三年,杜伏威在历阳自称总管,任命辅公祏为长史。他颁布了三条军令:不许抢掠百姓,不许奸淫妇女,不许滥杀降卒。有个老兵痞抢了个农家女,杜伏威下令斩首,辅公祏在刑场旁边摆了桌酒,对那老兵痞说:“不是大哥不帮你,军法如山,谁也不能例外。” 老兵痞哭着说:“我知道错了,只求死后能给家里捎句话。” 辅公祏当场让人笔墨伺候,把老兵痞的遗言记下来,又拿出五贯钱,说:“这钱你家人会收到的。”
那年冬天,江淮遭遇罕见的雪灾,义军的粮草快吃完了。杜伏威想率军去攻打附近的粮仓,辅公祏却拦住他:“现在天寒地冻,百姓也在挨饿,咱们不能再添乱。” 他让人把义军的战马杀了一半,把肉分给百姓,自己和杜伏威每天只喝两碗稀粥。有个老太太揣着两个冻硬的窝头送到军营,拉着杜伏威的手说:“孩子,你们比官府好多了。” 杜伏威看着老太太冻裂的手,突然对辅公祏说:“大哥,咱们一定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武德元年,李渊在长安称帝,派人来招降杜伏威。辅公祏劝他:“李渊是想利用咱们,不如继续自己干。” 杜伏威却盯着地图上的江淮地区:“咱们这点人马,迟早会被王世充或者窦建德吞并,不如暂时归唐,保存实力。” 两人争论了三天三夜,最后辅公祏叹了口气:“我听你的,但你要记住,咱们是江淮百姓的指望,不能忘了本。” 杜伏威被封为吴王,入朝为官时,把军队交给辅公祏和阚棱,临走前夜,两人在帐里喝到天亮,辅公祏把自己祖传的玉佩解下来,系在杜伏威腰间:“这玉佩能辟邪,你带着它,我放心。”
杜伏威走后,辅公祏把军队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兴修水利,开垦荒地,江淮一带的百姓都说:“辅长史比亲爹娘还亲。” 可长安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心里不安 —— 杜伏威越来越受李渊重用,还娶了李家的宗室女,据说在长安城里住的是豪宅,出门坐的是马车。有个从长安回来的商人说,杜伏威在宴会上喝醉了,说要把江淮的土地都献给朝廷。辅公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墙上杜伏威临走前画的地形图,突然觉得那玉佩的温度仿佛还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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