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业十年的齐州历城,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棉布,缓缓盖在铁匠铺的屋顶上。秦琼把最后一把打好的环首刀扔进冷水里,“滋啦” 一声腾起的白雾中,他看见自己映在水面的脸 —— 二十三岁的年纪,额角已经有了三道浅浅的抬头纹,左眉上方那道月牙形的疤痕是去年追捕响马时留下的,此刻在火光下泛着暗红。铺门外传来醉汉的咒骂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他解下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抓起刚淬好的刀就往外走。
街角的酒肆里,两个公差正按着一个卖唱的盲女抢她怀里的琵琶。盲女的手指被琴弦勒出了血,却死死抱着琴颈不肯松手。秦琼一脚踹开木门,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两个公差同时打了个哆嗦。其中一个认出了他腰间的 “捕头” 腰牌,强装镇定地嚷嚷:“秦叔宝,这是官府的事,你少管闲事!” 秦琼没说话,只是把刀鞘往桌上一拍,酒碗里的酒溅出老高:“她犯了哪条王法?”
原来盲女的父亲欠了官府的赋税,公差是来 “拿人抵债” 的。秦琼掏出怀里的碎银子放在桌上,一共是三两七钱,那是他这个月的俸禄加上给邻村王寡妇打农具的工钱。“这些钱够不够抵税?” 他盯着两个公差的眼睛,左手悄悄握住了刀柄。公差看着桌上的银子,又看看秦琼那身结实的腱子肉,嘟囔着 “算你多事”,骂骂咧咧地走了。盲女摸索着抓住秦琼的衣角,琵琶弦还缠在她流血的指头上:“恩公尊姓大名?” 秦琼帮她解开琴弦,声音放软了些:“我叫秦琼,就住隔壁铁匠铺。”
那天夜里,秦琼躺在铺子里的草堆上,听着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琵琶声,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冬天。父亲秦彝在齐州之战中战死,母亲带着他投奔历城县令。有次他饿得偷了个馒头,被店家抓住打得半死,是个路过的老镖师替他解了围,还送了他一本《说唐》的残卷。老镖师说:“习武之人,拳头要硬,心要更软。” 此刻他摸着怀里那本被汗水浸得发黄的残卷,忽然觉得那三两七钱银子花得值。
次年春天,秦琼被补为齐州捕快,专门负责缉拿盗匪。他第一次出公差就遇上了硬茬 —— 以 “赛孟尝” 自称的响马头目尤俊达,在黄河渡口劫掠了朝廷的漕银。秦琼带着三个捕快追踪到八里坡,尤俊达的人马早就在林子里设好了埋伏。箭矢像雨点般射来时,秦琼把同伴推到树后,自己单手持刀护住全身,刀刃劈断的箭杆在他脚边堆成了小山。尤俊达在树顶上看得真切,突然喊停了手下:“你这汉子有种,报上名来!” 秦琼抹了把脸上的血:“齐州秦琼,特来取你狗命!”
那场打斗从正午持续到黄昏,秦琼的刀卷了刃,尤俊达的枪折了杆,两人都拄着兵器喘气时,突然听见林外传来孩童的哭声。原来是尤俊达的喽啰绑了附近村子的孩子当人质,秦琼二话不说,扔了刀就往林外冲,后背挨了尤俊达一闷棍也没回头。他解开孩子们身上的绳子,把自己的干粮全部分给他们,最小的那个孩子才五岁,抱着他的腿哭着要娘,秦琼就背着他一步步往村子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尤俊达在后面看着,突然把枪扔在地上:“秦兄弟,这漕银我分文未动,你拿回去交差吧。”
秦琼的名声很快传遍了齐州,百姓们都说他是 “活菩萨”,有难事都来找他。城西的张老栓欠了高利贷,债主扬言要拆他的房子,秦琼就把自己准备娶亲的钱拿出来替他还了;城南的王铁匠女儿被恶霸抢走,秦琼单枪匹马闯进恶霸的庄园,打得对方跪地求饶。有次他去济南府送公文,见知府的小舅子强抢民女,当场就把那小子捆了游街,知府想治他的罪,却被满城百姓堵在府衙门口,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人们在他常去的酒肆墙上刻了首诗:“历城秦叔宝,刀快心更好。路见不平事,双拳打恶獠。”
大业十二年,秦琼因上司陷害,被发配到北平府充军。路过潞州时,他染了风寒,盘缠也花光了,只能在城隍庙的角落里缩着。夜里发烧时,他感觉有人在给自己喂药,睁眼看见个卖豆腐脑的老汉,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我姓单,你叫我单老爹就行。” 老汉用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你不像歹人,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秦琼把自己的遭遇一说,单老爹叹了口气:“这世道,好人难做啊。” 接下来的半个月,单老爹每天都来送吃的,还帮他请大夫,秦琼病好后想写欠条,单老爹却摆摆手:“我儿子要是活着,也该像你这么大了,去年被抓去修运河,就没回来。”
在北平府,秦琼凭借一身武艺得到北平王罗艺的赏识,被提拔为旗牌官。罗艺的儿子罗成是个傲气的少年,见父亲总夸秦琼,非要跟他比枪法。两人在教场比了三天,从枪法比到拳脚,最后罗成的枪被秦琼用巧劲挑飞,他红着脸说:“秦大哥,我服了。” 后来罗成才知道,秦琼是他的表哥,当年秦彝战死时,母亲曾带着秦琼投奔过罗家,只是那时兵荒马乱断了联系。表兄弟相认那天,罗成把自己最心爱的虎头湛金枪送给秦琼,枪杆上刻着 “忠义” 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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