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法堂内的宁静氛围被彻底打破,所有弟子都惊愕地望向门外,窃窃私语声四起。刚刚沉浸在灵厨玄妙中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拉回了现实的纷扰。
苏婉面沉如水,眼中的冷意一闪而逝。她抬手虚按,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堂内瞬间安静。“诸位稍安勿躁,继续揣摩方才所讲要点。张禾、王师弟,随我出去看看。铁心师弟,”她目光转向角落,“你也来。”
被点名的铁心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被叫上,但还是默默站起身,跟在了后面。
院子外,站着三名身着统一青灰色服饰的修士,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修为在炼气八层左右。他身后两人则是炼气五六层的跟班,正与灵膳研究司负责守卫的几名新弟子对峙着,气势凌人。
“谁是主事的?出来说话!”那山羊胡男子扬着下巴,声音尖利,“我乃百草阁执事胡万!你们灵膳研究司好大的胆子,竟敢盗用我百草阁独家秘传的‘紫纹薯’灵种,培育这所谓的‘地脉薯’炼制灵膳,牟取暴利!此事若不给我们百草阁一个交代,就休怪我们上报执法堂,治你们一个窃取宗门附属势力秘传之罪!”
他声音极大,显然是故意要让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弟子听见。
苏婉缓步走出,目光平静地扫过胡万三人:“我就是主事,苏婉。胡执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灵膳研究司所用的地脉薯,乃是宗门任务堂公开供应的常见灵植,何时成了你百草阁的独家秘传?”
“常见灵植?”胡万嗤笑一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表皮呈深褐色、隐隐有几道模糊紫色纹路的块茎,正是地脉薯。“苏司主看清楚了!这上面的紫纹,乃是我百草阁耗费数十年心血,以独门秘法培育而成,蕴含特殊土灵之力,岂是寻常地脉薯可比?你们炼制那行军丸效果异常,必是窃取了这紫纹薯的灵种!”
他言之凿凿,将手中的“紫纹薯”高高举起,那几道淡紫色的纹路在阳光下确实有些显眼。
周围围观弟子中响起一阵议论。
“紫纹薯?没听说过啊……”
“百草阁好像是宗门下面一个专门培育灵植的小家族吧?”
“难道苏师姐真的……”
张禾脸色一变,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姐,任务堂供应的地脉薯批次繁杂,确实难保其中没有混入特殊变异的个体,若被他们抓住这一点……”
苏婉却并未慌乱,她神识扫过胡万手中的那块茎,心中已有计较。那所谓的“紫纹”,灵气分布并不均匀,纹路也略显刻意,更像是后天某种手段催生或标记的结果,而非天然孕育的稳定灵性特征。
“胡执事仅凭这几道似是而非的纹路,就断定我司窃取秘传,是否太过武断?”苏婉语气依旧平静,“地脉薯受生长环境、地脉灵气影响,产生些许外形变异,实属正常。我司行军丸效果出众,乃是基于对材料特性的深度理解和独特的炼制手法,与这‘紫纹’并无必然关联。”
“巧舌如簧!”胡万冷哼一声,“变异?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我百草阁的紫纹薯独一无二,你们用了带紫纹的薯种,炼出的灵膳就效果非凡,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今日若不交出窃取的灵种,并赔偿我百草阁损失,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
他身后两名跟班也上前一步,灵力隐隐波动,施加压力。
王师弟气得脸色通红,正要反驳,却被苏婉用眼神制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铁心,忽然闷声开口:“那块石头……不对。”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胡万。石头?
铁心不管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到胡万面前,伸出他那布满疤痕的手:“给我,看看。”
胡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紫纹薯”:“你、你想干什么?”
“看看。”铁心重复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苏婉心中一动,开口道:“胡执事,既然各执一词,不如让我这师弟鉴定一番。他是器堂高徒,对材料特性最为敏感。若他确认此物确是你百草阁独一无二的秘传,我苏婉认罚。若不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清冷的目光已经表达了未尽之意。
胡万脸色变幻,骑虎难下。他没想到对方会搬出器堂的人,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哑巴的铁疙瘩会突然站出来。他对自己带来的“证据”心知肚明,若真被当众揭穿……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不敢让人鉴定,岂不是心虚?
“鉴、鉴定就鉴定!”胡万硬着头皮,将那块“紫纹薯”递了过去,嘴上却不忘强调,“哼,我百草阁的秘传,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透的!”
铁心接过那块茎,看都没看胡万一眼。他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用手指仔细摩挲着那几道紫色纹路,甚至用指甲轻轻刮下一点极细微的表皮粉末,放在指尖捻了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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