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饥饿和脱水最终战胜了部分的恐惧与敌意,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般,先是快速抓过水壶,贪婪地灌了几大口清水,然后才接过面包和巧克力,狼吞虎咽起来,仿佛这是生命中最后一餐。
看着他进食时那近乎本能的样子,沃尔夫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沉重。
然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再次从背包的防水夹层里,拿出了那张他最不愿多看、却又不得不随身携带以提醒自己使命的、婴儿被害的照片。
他将照片递到马努眼前,同时用手指着照片上那名手持刺刀的日军士兵,又再次用力指向岛屿深处日军最后据点所在的方向,脸上做出极度愤怒和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
当马努的目光接触到那张黑白照片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击中,彻底僵住了!
他认得那个被挑在刺刀上的弱小身影,那是村里手艺最好的老木匠图阿的小儿子!
就在几天前,他还看到过那个小家伙,没想到那帮禽兽不如的日本军连这么幼小的孩子都残忍杀害了,短短几天后,亲人朋友淳朴的村民就阴阳两隔了。
他的脑中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手中的半块面包“啪嗒”一声掉在了泥地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风中的落叶。
“嘿,马努,用这矛,你一定能猎到最大的野猪!”
“马努,我的儿子,丛林是我们的家,也是考验,它赐予我们食物,也隐藏着危险。你要学会倾听它的声音,观察它的痕迹,像尊重祖先一样尊重它的一切。”
“马努哥哥,这次狩猎比赛又是你狩猎到的野猪最大最重,我好崇拜你啊!”
回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闪过,马努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巨大悲痛与狂怒的呜咽声,滚烫的泪水瞬间流下,混合着脸上的泥污和汗水,滚滚而下。
他指着照片,又指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含混不清的属于他们部族的音节,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身下的土地,仿佛要将那无尽的痛苦和仇恨砸进大地深处。
这一刻,他不再是试图攻击的战士,只是一个被巨大悲伤彻底击垮的孩子,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在血淋淋的证据面前粉碎殆尽。
沃尔夫完全明白了,无需任何语言,那种失去至亲、家园被毁、目睹人间惨剧所带来的巨大悲痛与燃烧的仇恨,是超越种族、超越文化、共通于所有人类的情感。他示意赫尔穆特完全放开对马努的控制。
马努挣扎着站起身,用肮脏的手臂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泥污,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迷茫、恐惧和泪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而决绝的复仇火焰,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他指了指沃尔夫手中那支威力强大的冲锋枪,又用力指了指自己,然后,手臂如同标枪般,带着无比的恨意,狠狠指向日军据点所在的方向,最后,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短促、嘶哑却异常坚定的音节。
沃尔夫看着这个眼神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土着青年,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想加入,他想战斗,他想亲手复仇,将那个刽子手的头颅斩下来祭奠死去的村民。
沃尔夫沉吟了,他确实需要一个熟悉岛上每一寸土地、每一处洞穴、每一条小径的向导,这能极大减少部队在复杂地形中的伤亡,加快清剿速度。
而且,马努心中那熊熊燃烧的仇恨,一旦被引导,将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韧性,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战斗力。
他重新审视着马努那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矫健的身躯和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指了指马努,又指了指自己和身边的“狼人”小队,做了一个“跟随我们一起”的手势。
然后,他从自己的武装带上,解下那支作为备用武器的鲁格P08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连同几个装满子弹的弹夹,以及剩下的黑面包和巧克力,一起递给了马努。
马努接过那支沉甸甸、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手枪,动作虽然笨拙,却握得异常坚定。
他看了看沃尔夫,又再次望向远方日军据点所在的那片被丛林和山岩笼罩的区域,眼中不再有丝毫的恐惧与迷茫,只有为惨死的亲人、为被毁灭的家园复仇的、如同地狱熔岩般炽热而冰冷的烈焰。
他,马努,巴布亚的猎手,丛林的孩子,此刻终于找到了向那些降临在他们土地上的恶魔,挥出复仇之刃的方向。
......
冯·伯恩斯特夫伯爵在日内瓦万国宫那庄严的会议厅里,将记录着比阿克岛惨案的照片如同核弹掷出般,瞬间在世界范围内激起了滔天巨浪,其势汹涌,无可阻挡。
德意志帝国宣传部及其掌控下的庞大新闻机器,毫不迟疑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道德制高点,通过遍布全球的广播信号、报业连锁和新闻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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