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边缘,叶家村。
初冬的寒风卷过枯黄的野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刮在人脸上,带着刀割似的涩疼。天色阴沉得如同泼了墨,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在低矮的山峦和破败的村落上空,透不出一丝暖意。村东头那几间最简陋、墙体歪斜的土坯房,便是叶辰的家。
“阿辰,早些回来,这天气…怕是要落雪了。”屋内传来母亲压抑的咳嗽声,嘶哑而虚弱,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抽动。
“知道了,娘。”叶辰应着,声音不高,却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稳。他紧了紧身上那件早已洗得发白、多处打着补丁的薄棉袄,拿起墙角那把豁了口的柴刀和一根磨损严重的草绳,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
冷风猛地灌进来,夹杂着远处牲口棚传来的浑浊气味。他瘦削的背影挺得笔直,迎着寒风走了出去。
村道泥泞,混杂着牲畜的粪便和腐烂的草叶。几个穿着厚实棉袄、脸蛋冻得通红的孩童正在追逐打闹,其中一个稍大些的男孩眼尖,看到叶辰,立刻捏着嗓子怪叫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叶家的‘天才’叶辰嘛!又要去砍柴啦?啧啧,真是勤快,就是不知道砍的柴够不够换你和你娘那口稀粥哦?”
哄笑声立刻响起。另一个孩童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听说上个月族里发的那点糙米,管事说‘天才’吃多了也是浪费,就给扣了一大半,是不是啊叶辰?”
叶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些刺耳的声音只是吹过耳畔的风。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握着柴刀的手指骨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深深嵌进粗糙的木质刀柄里,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他抿紧了薄薄的嘴唇,下颌绷出一道冷硬的线条。不是麻木,而是将所有的屈辱、不甘和怒火,都死死地压进了心底最深处,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发颤。
他早已习惯。自从三年前那次决定命运的家族测灵开始,那个冰冷无情的“凡骨无灵,不堪造就”的判词,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额头上,也刻进了所有叶家人的心里。他和他那卧病在床的母亲,就成了这叶家村最边缘、最卑微的存在。连那些签了卖身契的粗使奴仆,也敢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当面更是毫不掩饰鄙夷。
资源?家族每月象征性发放的那点微薄的修炼资源——几块下品灵石、一小瓶劣质淬体药液、些许勉强裹腹的糙米,到他手里时,能剩下三分之一就已经是管事的“开恩”。理由冠冕堂皇:“资质低劣,用了也是暴殄天物,不如节省下来,供给族中有望的子弟。” 叶辰曾试图争辩过一次,换来的只有管事叶洪轻蔑的嗤笑和更明目张胆的克扣,以及母亲在病榻上忧心忡忡的眼泪。自那以后,他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承受。
后山名为“伏牛岭”,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是叶家村人主要的柴薪来源。叶辰对此处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他手脚麻利,柴刀翻飞,专挑那些干枯坚韧的硬木枝桠下手。刀锋与枯木碰撞,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单薄的内衫,又被凛冽的山风吹得冰凉,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他需要更多的柴。家里的火塘不能熄,母亲的药罐需要火,这刺骨的寒冬更需要火。他还想偷偷攒下一些,拿到几十里外的黑石镇去换几枚铜钱,给母亲抓副便宜点的止咳药。
不知不觉,他已深入了平日少有人迹的陡峭背阴坡。这里的枯木更多,也更难砍伐。一块半埋在腐叶泥土中的光滑卵石让他脚下一滑,重心顿时不稳。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旁边的藤蔓,那枯藤却“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不好!”叶辰心中一惊,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着陡峭的山坡下方翻滚坠落!天旋地转,嶙峋的怪石、狰狞的枯枝、冰冷的冻土,交替着撞击他的身体。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次翻滚都像被沉重的石碾狠狠碾过。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抓下大把冰冷的泥土和枯叶。视线被翻滚搅得一片模糊混沌,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惊恐的喘息和身体撞击山石的沉闷声响。
不知翻滚了多久,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一个世纪。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摔成一滩肉泥时,后背猛地撞上了一片异常茂密、极具韧性的灌木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但下坠的势头竟奇迹般地被缓冲了大半!紧接着,“噗通”一声闷响,他重重砸在了一片松软厚实的腐殖土层上,激荡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世界安静下来。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以及全身骨头仿佛散架碎裂般的剧痛。叶辰瘫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起上半身,柴刀早已不知飞去了何处,手掌被尖锐的石子划破,鲜血混着污泥,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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