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苍的耐心正在被快速消耗。
三界之内,从没有任何生灵敢如此无视他。
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黑色的业火在他指尖跳跃,那幽紫色的火苗明明灭灭,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殆尽。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灼的,硫磺般的气息。
仙府里的灵草仙花瞬间枯萎,失去了所有生机。
“本座再说最后一遍。”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怒火。
“把她,还给本座。”
小兰花吓得闭上了眼睛。
完了。
她死定了。
然而,预想中的灼痛没有传来。
敖萱终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水面的热气。
她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个煞气冲天的月尊。
“吵死了。”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不耐烦。
“你家住海边的吗?管这么宽。”
东方青苍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在跟本座说话?”
“不然呢?”敖萱抿了口水,姿态闲适。“这里还有别人?”
轰!
东方青苍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他不再废话。
指尖的业火脱手而出,化作一条狰狞的火蛇,带着焚尽万物的气息,直扑敖萱的面门。
小兰花尖叫出声。
那是业火!
三界之内无物不焚,连神仙的元神都能烧成灰烬的业火!
火蛇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的波纹。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条气势汹汹的火蛇,在冲到距离敖萱身前三尺范围时,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不,不是墙。
它没有被弹开,没有被熄灭。
它就像被掐断了源头的烛火,从蛇头开始,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就那么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东方青苍瞳孔骤然紧缩。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缕业火的联系,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从根源上直接抹除了。
怎么可能?!
他引以为傲,横行三界,连云中君都忌惮的业火,竟然……
他不信邪。
更多的业火从他掌心涌出,汇聚成一片火海,咆哮着再次席卷而去。
结果,一模一样。
无论多么汹涌的火焰,只要靠近那三尺之地,便会如春雪遇骄阳,消融得无影无踪。
那片小小的区域,仿佛是火焰的绝对禁区。
东方青苍彻底愣住了。
他征战三界数万年,第一次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情景。
这不是仙法,不是神力,更不是什么结界。
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碾压。
他的业火,在这种规则面前,连燃烧的资格都没有。
“你的火,不够旺。”
敖萱放下了茶杯,终于正眼看他。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敬畏,没有恐惧,只有一丝纯粹的,看穿一切的嘲弄。
“想从我这里带人走,”她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你,还不够格。”
话音落下。
她只是轻轻一挥手。
动作轻柔得像是驱赶一只烦人的飞虫。
一股无法抗拒,却又并不暴烈的力量,瞬间笼罩了东方青苍。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向后飘去,轻飘飘地落在了仙府的大门之外。
“砰。”
仙府的两扇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合拢,严丝合缝。
东方青苍站在门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受伤。
但这种被轻描淡写“请”出来的感觉,比被十大天将围攻还要让他感到屈辱。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府内,那个女人的气息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征服欲之外的情绪。
那是一种被激起的,无法遏制的探究欲,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挫败。
良久,他没有再选择硬闯。
他知道,没用。
黑色的雾气升腾而起,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
第二天。
小兰花一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才敢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
敖萱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亮晶晶的玉佩,对着阳光翻来覆去地看。
“仙女姐姐……”小兰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个大木头……他走了吗?”
“嗯。”敖萱头也不抬。
小兰花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除了仙府的灵气,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冷冽而霸道的气息。
很淡,却无处不在。
“仙女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周围好像……”
“嗯,有几只烦人的苍蝇。”
敖萱终于放下了玉佩,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看来,咱们这位月尊大人,是打算跟我们耗上了。”
东方青苍的骚扰,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幼稚。
午膳时分。
小兰花精心准备了一桌菜肴,色香味俱全。她夹起一筷子翠绿的青菜,刚放进嘴里,小脸瞬间就皱成了一团。
“呸呸呸!”她猛地吐了出来,整张脸都绿了,“怎么这么苦!”
敖萱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夹了同一盘菜,神色如常地吃下。
“还好。”她评价,“就是盐放少了点。”
小兰花不信邪,又尝了一口汤。
入口的瞬间,鲜美的鸡汤变成了酸涩的醋,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再看敖萱,对方正优雅地喝着汤,甚至还多喝了一碗。
“仙女姐姐,这……”
敖萱放下汤碗,指尖在桌沿轻轻一敲。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小兰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蒸腾起一缕极淡的黑气,随后消散无踪。
她再试着尝了一口,味道恢复了正常。
“一点上不得台面的月族小把戏。”敖萱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连下毒都这么没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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