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太后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有对皇宫防线崩溃如此之快的震怒与难以置信,有对燧王竟敢率领刀兵踏破宫阙、直逼她面前的暴戾杀意,更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藏心底的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站起身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行将就木般的滞涩与僵硬。
苍老的身体在华丽的宫装下微微佝偻,然而,当她站直身躯,抬起那双历经数十年宫闱倾轧、早已淬炼得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下方那片哭嚎狼藉时,一股属于掌权者数十年的、近乎本能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竟奇迹般地将那一片混乱的声浪压低了少许。
“都给哀家住口!”
贤太后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风箱拉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冷硬力道。
“天还没塌!大宴的江山还没易主!哭嚎有何用?!只会让逆贼看了笑话!随哀家出去!哀家倒要亲自问问燧王,他眼里还有没有先帝,还有没有君臣纲常,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说罢,她不再看下方任何人,挺直了那略显佝偻却绝不肯在逆贼面前弯曲的脊梁,一步一步,朝着殿外那火光映天、喊杀声越来越近的夜色走去。
步伐虽缓,却异常坚定,仿佛要用这身象征太后尊荣的华服和数十年积威,维护皇权和她自己不容侵犯的威严。
皇后见状,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却也让她强行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恐惧与绝望。
她立刻起身,快步跟上,凤袍逶迤在地,步摇因动作而轻轻撞击,发出细碎却坚定的声响。
她是中宫之主,圣上的结发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此刻她都必须与太后并肩而立。
这不仅关乎她皇后的身份与责任,更是她身为闻治妻子、与夫君共进退的决心。
妃嫔们见太后和皇后都已动身,面面相觑,脸上交织着极度的恐惧、茫然与下意识的跟随。
留在殿内是坐以待毙,跟出去或许也是凶多吉少···
但跟随最高位者,似乎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她们互相搀扶着,或低声啜泣,或神情麻木,如同被惊散的雀鸟,惶惶然地涌出永寿宫。
唯有坐在靠后位置的裴贵人,在众人慌乱离席时,动作几不可察地慢了半拍,甚至微微后退了小半步。
她微微抬首,目光飞快地、冰冷地掠过贤太后那强撑威严的背影和皇后决绝的侧脸,眼中一丝压抑已久的、混合着狂喜、算计与野心的精光骤然亮起。
贤太后刚刚踏出永寿宫那宏伟却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殿门,踏入那条连接前朝后宫、向来静谧肃穆的漫长宫道夹墙,迎面便撞上了疾驰而来的燧王叛军!
玄甲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刀戟如林,刃口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汗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肃杀之气。
燧王一身玄色铠甲沾染着暗红与污浊,剑眉星目却透着阴鸷,眼神锐利如鹰隼,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以及征服的快意。
两方人马在这条象征着后宫禁地、寻常男子与兵戈不得擅入的夹道上骤然对峙。
一边是手无寸铁、仅凭身份与华服维系着最后体面与尊严的后宫女眷,一边是刚从尸山血海中拼杀而出、杀气腾腾如虎狼的叛军。
极致的柔弱华美与极致的暴力血腥,在这狭窄的宫墙之间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卷。
燧王的目光如同捕食前的猛兽,瞬间精准地锁定了被惊慌失措的宫女嬷嬷们下意识簇拥在中间、即便身着常服也难掩其数十年养尊处优积淀出的尊贵气度与凌厉气势的贤太后。
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锐利光芒,随即被一种混合着报复性快意,巨大惊喜所取代!
闻治跑了又如何?只要擒住这位大宴朝最尊贵的太后,他皇兄还不投鼠忌器?
“来人!”
燧王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懒得做出任何虚伪的礼节,马鞭凌厉地向前一指,声音冰冷坚硬,如同金铁交击,在宫道中回荡。
“将这些女眷,统统给本王拿下!尤其是太后娘娘···”
他刻意加重了“太后娘娘”四个字,语调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与冰冷。
“‘请’过来,好生看管,不得有丝毫损伤。
当然,也务必看牢了,别让咱们尊贵的太后娘娘,受了惊吓乱跑。”
“竖子!尔敢!”
贤太后勃然大怒,额角青筋跳动,厉声呵斥,苍老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依旧试图用积威震慑四方。
“闻燧!你看看清楚你脚下是何地!
这里是皇宫大内,你身为皇子,却带兵闯宫,杀戮禁军,此乃造反大罪!
若你此刻悬崖勒马,跪下向列祖列宗请罪,哀家念在···念在先帝血脉份上,或可向圣上陈情,保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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