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一日,黎明。蕴藻浜南岸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硝烟和浓重的血腥气。经过昨日一整天惨烈至极的攻防,日军虽然占领了北岸大部分前沿阵地,但中国守军利用夜间短暂喘息,在南岸重新组织起了防线。河面上漂浮着肿胀的尸体和破碎的木板,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南岸新防线,黎明前的死寂与紧张
天色微亮,寒意浸骨。三十六师一零六旅旅长赵锡田站在南岸一处用沙袋、门板甚至从废墟里扒出来的家具匆匆垒起的掩体后,举起望远镜,努力想看清对岸的动静。北岸的焦土上,日军的膏药旗在晨风中依稀飘动,但整个战场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只有蕴藻浜河水呜咽的流淌声和远处不知何方响起的零星冷枪声,打破这死寂,反而更添压抑。
他身边的参谋长,一边搓着冻得发僵的手,一边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担忧:“旅座,鬼子昨天在北岸碰得头破血流,损失不小,按他们的性子,今天这攻势……恐怕会比昨天凶十倍不止。弟兄们刚撤下来,惊魂未定,工事也都是临时凑合的,我这心里,实在没底啊。”
赵锡田缓缓放下望远镜,脸上被硝烟熏黑的痕迹混合着疲惫,显得格外沧桑。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没底?老子心里也没底。但仗打到这个份上,有底没底都得打!”他指了指对岸,“松井石根丢不起这个人,鬼子也更想速战速决。告诉各团团长,抓紧鬼子进攻前这最后一点时间,能挖一锹土是一锹土,能把工事加固多结实就多结实!特别是反坦克壕和战防炮阵地,给老子放在最眼皮底下!鬼子尝到了坦克的甜头,今天肯定还会用这铁王八开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阵地上那些蜷缩在工事里、面容憔悴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对身后的勤务兵低声吩咐:“去,告诉炊事班的老王头,想想办法,哪怕烧点热水,熬点稀粥,一定要让弟兄们在上阵地前,吃上一口热的……这可能是……最后一顿安生饭了。” 话语末尾,那难以掩饰的悲凉让周围的军官们都沉默地低下了头。
阵地上,幸存下来的士兵们默默地忙碌着。老兵们大多沉默寡言,只是机械而仔细地检查着手中的步枪,用破布擦拭着刺刀,将所剩不多的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夹,动作熟练却带着一种沉重的麻木。一些补充来的新兵,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摆弄武器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空气中弥漫的,除了硝烟和血腥,还有一种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真如指挥部,彻夜研判与果断调整
真如指挥部,马灯的光线下,人影幢幢。宋希濂显然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殷红的血丝,但眼神却像鹰隼一样,紧紧盯着铺在巨大木桌上的军事地图。参谋长周明远和作战参谋李慕华等人围在一旁,每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周明远拿着一份刚汇总上来的统计表,声音低沉而沉重:“师座,初步清点结果……很不好。我师昨日在蕴藻浜北岸防线,伤亡……超过两千五百人。其中,确认阵亡和失踪的,约有一千三百人。重机枪损失二十余挺,迫击炮丢了十几门,最要命的是战防炮,损失过半……许多部队建制都被打残了。”
宋希濂听着,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他的心在抽搐,但脸上必须保持镇定。
李慕华紧接着汇报,语气急促:“师座,‘幽灵’连凌晨时分冒死传回一份情报。日军第十一师团的浅间支队昨日损失也不小,但其后续部队正在源源不断跟进,弹药补给非常充足。他们判断,日军今日的进攻,炮火准备将更为猛烈,而且战术可能会变,很可能不再满足于正面强攻,会尝试利用橡皮艇、折叠舟等器材,在多个点位同时强渡蕴藻浜,进行渗透和侧击!”
宋希濂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地图上蕴藻浜南岸那相对平坦的地形上扫过。他突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位军官:“不能在南岸和鬼子硬拼消耗!这里地势对我们不利,鬼子的炮火和坦克优势太大!我们必须改变战术!”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着南岸的几个村落和河汊区域:“命令前沿各部,立即改变战术!以连、排,甚至班为单位,化整为零!依托张华浜、塘湾村这些村落,以及河边的芦苇荡、坟地、土坎等一切有利地形,构成一个个独立的、能相互支援的防御据点!实行弹性防御,节节抵抗!不要计较一村一地的得失,要以空间换时间,用灵活的战术不断消耗鬼子的有生力量!重点打击他们的渡河器材和坦克,只要鬼子过不了河,或者过了河站不稳脚跟,我们就有机会!”
他看向李慕华,语气坚决:“慕华,你立刻根据这个弹性防御的思路,重新核定南岸防御部署图,重点标出这些可以坚守的支撑点,以及各点之间预设的撤退和反击路线!要详细,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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