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荆襄急报递到御书房时,朱见深刚批完奏折。驿卒浑身是汗,跪在地上禀明:
“房县被流民攻陷,为首者刘通、石龙,聚众四万余,贴出‘分地免赋’布告,周边竹山、竹溪两县也已失陷!”
朱见深捏着急报的手指微微收紧,纸上的字迹都被攥得发皱。
他没立刻发怒,反而叫人取来荆襄舆图,铺在御案上,指尖顺着流民聚集的深山区域划过去:
“去年河南湖广大旱,土地兼并本就严重,官府又不管流民,这才逼出了乱子。”
不多时,于谦、陈兴、尚书白圭陆续赶到。于谦看着舆图,眉头紧锁:
“荆襄地处三省交界,官府管控薄弱,流民聚集已近十年。”
“如今聚众作乱,若只靠武力镇压,杀了刘通、石龙,还会有张通、李龙,治标不治本。”
陈兴接过话头,语气沉重:“去年河南就有不少农户丢了地,往荆襄逃。”
“那些流民不是想反,是想活下去。若能给他们土地、户籍,让他们安稳种田,谁愿提着脑袋闹事?”
白圭沉声道:“可如今乱已酿成,刘通等人占了县城,若不派兵镇压,恐其他地区流民效仿,局面更难收拾!”
“臣请命领兵,三日之内便可出发,定将首恶擒获!”
朱见深手指在舆图上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白尚书说得对,乱需先平,但平乱之后,更要安民生。”
他看向白圭,“你领兵五万,直奔房县,围而不攻,只诛首恶,不可伤及无辜流民;”
“陈先生,你带户部拨的十万石粮食、三万两白银,再选二十名熟悉农事的官吏,随你去荆襄。”
“专司安抚之事,凡放下武器的流民,皆可登记户籍,分配无主荒地,三年内免缴赋税。”
他又转向于谦:“于先生,你留京统筹粮草调度,同时拟一道谕旨,遍贴荆襄周边州县,说明朝廷政策。”
“让流民知道,官府是来给他们活路的,不是来赶尽杀绝的。”
十日后,白圭的官军抵达房县城外。他没立刻攻城,只是命士兵在城外筑起营垒,竖起数十块告示牌,写明
“首恶刘通、石龙者,擒之有赏;普通流民,放下武器者,分地安家,既往不咎”。
城楼上的流民看见告示,不少人开始动摇,他们本就是为了活路,不是为了卖命。
与此同时,陈兴带着粮队在房县外二十里的山坳里搭起粥棚。第一天施粥,就来了上千流民。
李老栓也在其中,他捧着热粥,看着陈兴身边的官吏给流民登记姓名,承诺分地,眼泪差点掉下来。
“官爷,这是真的?咱也能有自己的地?”他颤声问。
陈兴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真的。朝廷知道你们苦,这地分下去,就是你们的,种多少收多少,三年不用缴税。”
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房县。城里的流民开始偷偷往城外跑。
刘通站在城楼上,看着越来越空的街巷,心里又急又痛。石龙劝他:
“大哥,咱起事本就是为了让大伙有活路,如今朝廷给了活路,咱不能再拦着。”
当晚,刘通叫来了几个心腹,把怀里女儿的尸骨小心包好:
“我去自首,你们带着大伙出城,去领地种田,别再跟着我受苦。”
第二天天亮,房县城门缓缓打开时,刘通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着女儿尸骨的破麻袋。
他没带一兵一卒,独自走向官军大营,身后是城楼上沉默的流民。
有人红了眼,有人攥紧了锄头,却没人敢上前拦他。
白圭的士兵举着刀,却被他眼里的平静镇住,竟忘了上前捆绑。
“我是刘通,”他对着大营方向高声道,“起事是我领头,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别为难城里的乡亲。”
消息传到京城时,朱见深正对着郧阳府的初拟版图发呆。
他捏着奏疏,指尖泛白,半天没说话。于谦站在一旁,叹了口气:
“陛下,刘通虽为流民出头,却终究犯了‘聚众陷城’之罪。”
“若不处置,日后各地流民遇困,便会效仿起事,国法难立,天下恐生乱局。”
陈兴也沉默,他在荆襄见过刘通,知道这人不是野心家,只是个被逼到绝路的父亲。
可他更清楚,帝王治国,不能只讲情理,更要守国法。
“我在荆襄见流民皆念刘通之恩,若处置过苛,恐寒了流民之心;可若不处置,又难服天下官吏百姓。”
朱见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没了犹豫,只剩帝王的权衡:
“传朕旨意,刘通、石龙‘聚众陷城,扰动地方’,按律当斩。”
“但念其初心为流民求活路,非为谋逆,可免其株连。”
“赐其家属良田五亩、白银二十两,安置于郧阳府,往后靠农耕度日,不必再逃荒。”
他顿了顿,又补充:“处斩之日,不必押赴闹市,就在房县城外的山坳里,找块干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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