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一看到炉子,心里便冒出一个主意:不如将雷管丢进炉子里,正好能销赃。于是,他三人合力抬起炉子,还用钩子捅了捅炉火。
小秋燕隐约觉得不太对劲,急忙问道:“三子,你要干啥呀?”
小三子却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你不是想瞧大呲花吗?我这就让你开开眼!”
说完,他顺着炉前透灰的小口,一把将雷管塞了进去。
小秋燕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紧紧捂住耳朵。可等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小三子本来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雷管究竟有多大威力,所谓的“呲花”又能蹿多高。于是他也迟疑着退了两步。
可左等右等,依旧一片寂静。
他蹑手蹑脚地重新凑上前,蹲下身,刚把眼睛贴向那个小口——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小秋燕连惊带跑,一个踉跄摔出了门外。
小三子则被一股气浪猛地掀飞,重重摔出四五米远。
此时,正在仓房挑酱豆的三子妈和爷爷听到这声巨响,慌忙冲进屋里。
一见到眼前的景象,两人腿都软了,几乎站立不住——
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炉子被炸得四分五裂,炉灰、炉火溅得满地都是。浓重的煤烟与飞灰弥漫整个房间,炉子上那套一环扣一环的铸铁炉圈,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再一看,小三子直接躺倒在了东屋门口。
若不是有门和墙挡着,恐怕还得被崩得更远。
他满脸黢黑,双眼紧闭,右手还被飞起来的螺丝刀划伤,正哗哗淌血。
三子妈一看,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完了,这孩子指定没救了……小时候就这么作,好几个大神都看过了,都说他不消停。谁想到……唉!”她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三子爷爷却强自镇定,急忙跑过去一把抱起小三子,朝闻声赶来的柱子媳妇喊道:“快!快去学校找三他爸!让他赶紧去卫生所!快啊!”
他一边喊,一边伸手试了试小三子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只是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老爷子二话不说,抱起孙子就往外冲。
三子妈这时也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跟着跑,一边跑一边朝吓坏了的小秋燕喊:“快去叫你奶奶!还有你哥、你五哥!快,快去!”
小秋燕一听,转身就往家跑,一着急还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再说三子爷爷,平时总嫌小三子太淘,常说“淘小子出好的”,可这回真出事了,他眼睛都急红了。
他一路飞奔,丝毫不像快七十的人,一口气跑到了卫生所。
正赶上卫生所放假,只有一位老大夫值班。
这位老大夫是祖传的中医,后来也学过西医,摸脉、打针、听诊器样样都行。
他一见小三子的模样,也吓了一跳:“这孩子咋造成这样?跟刚从煤堆里扒出来似的!”
三子爷爷慌忙解释了几句,恳求老大夫赶紧救人。
老大夫不敢怠慢,先是摸了摸脉,又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心肺,再翻翻眼皮,最后却摇了摇头。
他这一摇头不要紧,三子爷爷扑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三子爸、三子妈、老李婆子等人也陆续赶到,小秋燕也带着老五跑过来。
大家一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心里都咯噔一下:“难道……”
正在众人心悬一线时,老大夫开口了:“哎呀大叔,你坐地上干啥?快起来!孩子没事!”
三子爷一听,顿时来了气:“你扯啥犊子?没事你摇啥头啊!”
老大夫忙解释:“我摇头是觉得不可思议!炸成这样,孩子居然没啥大事!第二是,他这还不睁眼是咋回事?”
大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对啊,为啥不睁眼?是不是崩坏了?”
这时,却听见小三子微弱的声音:“我啥也听不见……眼睛里全是灰……天咋黑了呢?”
老大夫一拍脑门:“快!拿生理盐水来!”
他让三子爸扶好小三子,三子妈轻轻扒开他的眼睛,用盐水仔细冲洗,再用清水冲了好一阵。
确认眼中没有杂物后,才停下来。
但小三子眼睛仍肿得老高,睁不开,还一直嚷着耳朵听不见。
老大夫松了口气,说:“没啥大事,但这真是奇迹……这孩子命真大。要是再严重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他语无伦次,但大家都听明白了。
老大夫开了些药,三子妈急切地问:“啥时候能看见?啥时候能听见?”
老大夫沉吟道:“眼睛肿成这样,估计得三五天。耳朵明天应该就能恢复。这些药先拿着,再给你们老祖宗上上香吧……要不是有保佑,早就出大事了!你们这当爹妈的,可不能啥都让孩子玩啊!”
大家一听,心里嘀咕:这大夫怎么也迷信起来了?
但既然孩子没事,众人也就稍稍放下心来,带着小三子和药,一路扶老携幼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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