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颍水河面染得一片赤红。
湍急的河水奔腾咆哮,仿佛在嘲笑着岸这边陷入绝境的人们。
对岸,元军的旗帜在晚风中猎作响,黑压压的士兵沿河布防,弓弩上弦,刀枪林立,数量至少有两三千人。
虽然隔着宽阔的河面,但那森然的杀气已然扑面而来。
身后,来自少室山方向的追兵虽然被暂时甩开。
但谁都知道,他们绝不会放弃,此刻恐怕正像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从山林中蜂拥而出,随时可能出现在身后。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刚刚因为抵达颍水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
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在疲惫不堪的队伍中蔓延开来。
许多武林人士脸上已是一片灰败,甚至有人瘫坐在地,失神地望着对岸的敌军。
“完了…全完了…”
“天要亡我中原武林啊!”
“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嘈杂的、充满负面情绪的议论声四起,刚刚凝聚起来的士气,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肃静!”
林枫一声断喝,声音如同惊雷,蕴含着九阳真气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持刀转身,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惶恐或绝望的脸。
“慌什么!”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们能从少室山大军围困中杀出来,难道还怕眼前这点阵仗?”
“对岸不过几千人,身后追兵已成疲敝之师!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我们还有选择一战的实力!”
他的话仿佛带着魔力,让骚动的人群稍稍平静了一些。
是啊,林枫连庞末那样的恐怖高手都面对过,连元军主力防线都冲破过,难道真要在这最后一步放弃?
徐达快步走到林枫身边,脸色凝重,低声道:
“主公,情况不妙。强行渡河,对岸敌军以逸待劳,半渡而击,我军必遭重创。”
“若原地固守,待身后追兵赶到,前后夹击,亦是死路一条。必须尽快决断!”
林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河面和对岸的布防,大脑飞速运转。
强行渡河不可取,固守待毙更是下策。
难道真的没有第三条路了吗?
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河面一处水流相对平缓、河岸地势也较为平缓的区域。
那里,对岸的元军布防似乎也稍显稀疏。
“徐达,你看那里。”
林枫指向那处,“若我率高手强行突击对岸那一点,吸引敌军主力注意力,你可有办法,让大队人马从另一处更隐蔽的地点快速渡河?”
徐达顺着林枫所指望去,眉头一展,快速分析着:
“再来一次声东击西?主意是好,但…即便主公能吸引敌军注意,我军缺乏渡河工具,如何能让数千人在短时间内渡过这湍急的颍水?现造木筏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洪水旗掌旗使唐洋忽然开口:“教主,徐将军,或许…我洪水旗有办法!”
众人目光立刻聚焦到唐洋身上。
唐洋指着下游方向约一里外的一处河湾,那里芦苇丛生,水流更为复杂:
“属下早年曾在这一带活动,记得那处河湾水下,有一道天然的沙石浅滩,虽被水流覆盖,但水深及腰,人马可涉水而过!”
只是…时过境迁,不知那浅滩是否还在,且对岸那边地势如何,是否有敌军,皆未可知。”
浅滩!
这两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林枫与徐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
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赌一把!”林枫沉声道,“唐旗使,你立刻带熟悉水性的兄弟,悄悄潜过去确认浅滩情况,并探查对岸敌情!记住,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
唐洋领命,立刻点了几个水性最好的洪水旗弟子,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河中,向下游潜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身后可能出现的追兵号角声而显得无比煎熬。
约莫半个时辰后,唐洋等人终于返回,虽然浑身湿透,但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教主!浅滩还在!而且对岸那边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元军布防主要在上游开阔地带,那里只有零星哨卡!”
“天助我也!”
徐达猛地一拍手,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主公,计划可行!但需要更加周密!”
他快速在地上划拉着,一个新的、更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主公,您率所有顶尖高手,以及锐金旗、烈火旗大部,就在此地,大张旗鼓,佯装打造木筏,准备强攻渡河!”
“声势越大越好,务必将对岸上游的敌军主力牢牢吸引在此!”
“同时,请厚土旗颜垣旗使,立刻带人,在浅滩附近水下铺设简易的、可供人马通行的踏脚石或绳索,加快渡河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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